農曆九月的時令對於南方來說，依舊是暖和的，但是在西北地區，氣候已經日漸轉涼，尤其清晨與傍晚時節日出日落那會兒，天氣分外冷，空氣涼颼颼的，樹葉子一片片轉黃，風勢一大，便一片片凋落。
九月初四這天的清晨，固城文化街第二個十字路口，偏左的一棵國槐樹下站著一個女孩。路上行人匆匆，車流穿梭，有背著書包去學校上學的孩子們，有腋下夾著公文包匆匆去上班的男人，有剛剛梳洗過臉上帶著新鮮化妝品痕跡身上散發各種香水味的女人們，有出去晨練的老人，有帶著朦朧睡意到處亂竄的流浪狗。
女孩抬頭看了眼天空，天氣不好，有一些鉛灰色的雲壓在頭頂上。固城每到秋季便是這樣的天氣，晴不晴陰不陰的，空氣一點也不清醒，帶著股子塵土的幹燥味兒。她皺了皺鼻子，慢慢地吐出一口氣，眼睛向著西北方向看了看，一個中年女人正向她走來，她頓時慌了，趕緊站直了身子，臉上準備好了笑意，做好了迎接的準備。
然而，中年女人走過來，目光並不看她，也沒有停留，向著前方繼續走去。粗壯的高跟鞋敲打在街麵上，發出一串清脆的咯噔咯噔聲，很快就遠去了。
她吐了口氣，一絲失望在眼裏閃過。但是她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繼續等待。
“我叫於默默，女，二十三歲，屬狗，B型血，大專學曆，性格溫順，出身農村，優點是不怕吃苦，理想是做一個賢妻良母……”女孩在心裏念叨著，其實這一番話早在三天前她就開始打腹稿了，默默地背誦了無數遍，即便在睡夢裏也能背誦出來吧，但是一想到將要當著那個女人的麵把它們說出來，她還是禁不住一陣緊張。
她的目光又一次投向西北方向，還是沒看到一個女人向她走來。她耐心等著，在心頭一遍遍重複心裏備好的話：“我叫於默默，女……”
於默默做夢也不會想到，就在第二個十字路口的南邊一棵大槐樹下，一個女人早就來了，站在那裏打量她，尖銳的目光刀子一樣將她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上上下下看了無數遍。
女人邊看邊悄然在心裏打算盤：“嗯，二十出頭，長得還行吧，不醜，但也算不上漂亮，個子不高不矮，就是瘦了點，胯骨也窄了點，這樣的身子骨就算勉強能擔當起家務，能生育嗎？就算生，生出的孩子也壯實不到哪兒去吧？”她搖搖頭，有些否決的意思。
這時手機響了，鳳凰傳奇在唱：“我像隻魚兒在你的荷塘，隻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女人看一眼，女孩在一心等待，沒有向這邊張望，她便低下頭站在槐樹下接電話，“姐，見到了嗎，咋樣？長得咋樣？性格咋樣？和我們錦軒配不配？”一個女聲急促地問道，一口氣問了一大串。
女人苦笑了，壓低聲說：“還沒呢，她來了，在約定地點站著呢，我的意思是先不要過去，在旁邊觀察觀察。嗯，人嘛，長得一般般，中等個子，有點瘦，五官嘛，還算周正吧，我不敢站到正麵去看，所以看得不太清楚。穿的很樸素，身上帶著農村的味道，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樸實，嗯，這一點我倒滿意。嗯，我的意思是身子單薄的話影響以後的生育……”
“哎呀我的傻姐，你還真以為是在選兒媳婦呢，這麼嚴苛！你呀，看著大致上能行就趕緊把合同簽了吧，要是樸實就最好了，我給你說，現在這樣的女孩兒不好找，出身農村的不一定具有這麼高的文化，有文化的未必還能保持一份淳樸，你可千萬別錯過了！小心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