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羽上前跪在白皇後麵前,把頭歪在她懷裏,白皇後伸手緩慢的撫摸他的側臉,那個樣子,儼然隻是一個慈母愛撫自己的孩子,沈幽想起了養母許氏,小時候許氏也是那樣撫摸自己的臉頰,她的手很軟,一邊摸自己,一邊說:“玉奴長得真好看,到底像了誰呢?”
誰知道,許氏曾是夏炎的妾室,和九娘一樣,愛慕剛正不阿的夏炎,而選擇嫁給了他,不過許氏比九娘幸運,夏炎對許氏是有感情的,九娘曾提及,許氏還生過一個孩子,國破之時被正室帶走,一直下落不明。
人生就像大河一樣彎彎繞繞,兜兜轉轉,從一座山流向另一座山,從一個虛空墜入另一個虛空,跋涉千裏,前途未知,她的未來在哪裏,是否所愛的人都能有圓滿的結局,她現在被迷障包裹,眼瞎耳聾,一無所知。
即墨羽對皇後娘娘說:“母親,沈姐姐是薑國人,她唱歌可好聽了,讓她來陪著你,你就不那麼憋悶了。”
白皇後望向局促的沈幽,笑道:“本宮也是薑國人,深宮無趣,我應該與你有很多話可以聊的,先前不覺得,現在倒是看出了你這麼一號人的好處來了,快過來,坐到本宮麵前來。”
室內點了三盞爐子,她解下狐裘遞給一邊的女官,走到前麵坐下,白皇後仔細打量的她的眉眼,讚美:“生了個薑國姑娘的好容貌,清清淡淡,又耐看的緊,與外頭那些庸脂俗粉真不一樣,怪不得輔國公會看上你,你會唱薑國的小調是麼,先給我唱一首。”
“民女不才,隻會唱一些小調,娘娘勿要嫌棄。”
她張嘴,用薑國那邊的方言,唱了一首小時候母親哄她睡覺的調子,那調子的大意是:在一片廣袤無邊的大草原上,有隨風飄蕩的白色的小花盛開,有雪白的羊群奔跑,有矯捷的肥兔一蹦一跳,春天的時候到處都喜氣洋洋,微風撫摸我們的頭發和臉頰,好像母親溫柔的手指,劃過心房。
她唱完,白皇後用帕子擦拭眼淚:“本宮離家多年,好久沒聽過這首調子了,你看了別見怪,本宮也有些想家了。”
她道:“娘娘想家是人之常情,我來趙國這麼久,也會想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去,有時候夜深,也會傷懷。”
女官遞上一盞熱茶,她接過來潤潤喉嚨,說:“民女再給娘娘唱兩首曲子。”
“你唱,我聽著呢。”
白皇後讓人墊了個枕頭在後背,坐得高了一些,即墨羽在側,由她溫柔的撫摸自己的腦袋,二人認真的聽沈幽唱歌,即墨羽雖然對薑國沒什麼特別的感情,但是他就是愛聽沈幽唱歌,如清風拂麵,心底舒服熨帖。
沈幽唱了四五首曲子,竟然聽見了皇後娘娘微微的打鼾的聲音,她喉嚨裏幹渴,喝下一盞熱茶,即墨羽示意她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