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清麗出塵的人,叫師叔,著實是太過老氣了。
在她的印象中,師叔都該是那種白胡子花花的人。
心底的激動退卻,陸冥的神色恢複,再無半點波瀾。
是他生出了不該有的想法,她剛叫他時,他竟恍惚覺得是勾靈在叫他。
“不必,就叫師叔吧。”
說完,不等陸靈再說完,陸冥已是離開。
陸靈欲言又止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她已是恢複了過來,想說請帖已經遞到,她該要趕著回去了,可看著陸冥落寞離開的背影,那話她怎麼都說不出口。
她更不敢去問,為何她剛剛做了個夢。
有關於他,一個有些荒唐的夢。
出了院子,陸冥回到了雪山,那座墓碑前,重新擺上一束花,一些果食,輕輕拂去那上麵的白雪。
“靈靈,對不起。我剛剛有些對不住你,想了不該想的事情,竟然覺得她會是你,但怎麼可能呢?”陸冥自嘲的笑笑,隨意的坐在墓碑身側,仰著頭看天空。
身側的酒換了一壺,沒有再放毒,但他仍是一杯又一杯的喝下肚,直至腦袋混沌,不再清醒。
喝醉了便在雪地裏睡過去,等陸冥再醒過來時,隻覺得全身都變得僵硬,冷的皮膚發紫。
他無所謂的起身彈了彈雪,拍了拍墓碑頂。
“靈靈,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你別生我的氣,等見麵了,你怎樣都好。”
他笑著,神色溫柔。
仿佛已經到了那一天,她會氣得嘴巴鼓/鼓,然後又不忍罰他,隻哼哼的背過去不理他。
但隻要他哄一哄,很快,她就又恢複原狀回到他身邊。
笑著笑著,陸冥眼前化為虛無。
那些場景不再,唯餘這大雪皚皚,冷到了人心底。
之後的半個月,陸靈都在陸冥的住處養傷。
她很少能看見陸冥,像是不曾住在這裏一般,但若她有需要,叫喚一聲,他又默不作聲的出現。
行動如鬼魅一般,讓她摸不著頭腦。
偶有幾次,不用叫便能看見的是他紅著臉,滿身水/跡,像是從雪裏滾了一圈回來,腳步虛無的樣子。
眼前看不見任何人,隻這般的回自己的屋子。
周身散發的落寞與孤寂,仿佛浸染了四周,令人也不由自主的跟著難受。
她從偶爾過來送口糧的小師弟說過。
這位師叔從前的確是溫柔的,很是心善,但自五年前回來便是這樣了,不死不活,沒了活的樣子。
更令她訝異的是他的年齡。
的確是不年輕了,而立之年,比她足足大了十歲,也難怪說是要叫師叔,可他看起來,一點都不顯老,仿佛時間沒在他身上留下一絲半點的痕跡。
今日難得陽光好,天氣暖洋洋的,將那寒冷驅散。
陸靈到院子裏曬太陽,聽聞身後的聲響,不由得轉頭看過去。
陽光落在來人的身後,仿佛為他鍍了一層金光,耀眼奪目。
“陸……師叔好。”
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她眉眼彎彎的笑著。
陸冥神色淡漠的點頭,隨即抬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