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可忽視的細節此刻在腦海裏顯得越發的清晰。
陘黑城裏,他曾有一位深愛的娘子,隻是因故不在,他與寧若顏是舊識,他們都願喚她……溪溪。
她原來覺得好聽,不過一個稱謂罷了,這般叫便這般叫,然此刻她卻一點都不想聽到這兩個字。
她是富錦心,不是什麼溪溪,亦不是誰的替代品。
縱然他答應了她那些‘荒謬’的條件,不去納妾,她亦無法約束他的心,約束他不去想他心裏那位深愛的‘娘子’,亦如她無法約束自己的內心向他靠近,為他心動一般。
富錦心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翻湧的情緒,神色冷淡、漠然。
慕昊卿已是反應,鼻尖湧動著血腥味,她低首掀開他的衣襟,才發覺傷口迸裂,不知何時傷到的,思及他一路保護她的舉動,她眼神波動兩下,最終又歸於平靜。
他們出來後,麵前就隻有一條大河,河水清澈,緩緩而流,此處安靜,無甚人煙,尋了一處略微擋風的坡後,富錦心給慕昊卿處理傷口。
帶來的藥一路上用的差不多,她尋了點草藥過來,不敢走遠,確保他在她的視線中,三兩步便匆匆回來。
等弄好時,她已是一身的汗,風略微大了些,她脫下外衫罩在了他身上,側目看著他的容顏。
平日裏總是一副沉穩冷漠的模樣,寒氣逼人,如今熟睡,褪去了冷漠,倒是多了幾分溫潤,說是偏偏公子世無雙也不為過。
她嘴角微揚,輕笑。
“得虧冷酷無情,不然怕是引得無數姑娘傾心慕之。”
天色漸晚,晚風略急,富錦心靠在坡上,疲乏頓來,眼皮越來越重,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
雲府人心惶惶,雲休病重之事傳的沸沸揚揚,許清舒今日一早便上了藥堂,麵色憔悴,臉頰浮腫,眼睛裏都沒了什麼神色。
“雲夫人,這並非是小的不給你這藥,而是就這麼多了。如今疫症瘋魔,藥已是千金難求,小的也隻剩這麼點了。”
掌櫃的為難的看向許清舒,許清舒臉色變了變,後又看在那藥的麵子上,神色緩了緩。
“知曉你們也是不易,這點便這點,另外草河車可有?”
“這倒是有。”掌櫃的點點頭,按照許清舒所需,給其拿藥。
許清舒查看一番,隨又開口。
“不知掌櫃的可知桑菊?我還需要點這些。”
掌櫃的麵露疑慮,暫時沒想起這桑菊是為何物,他在藥櫃裏翻了翻,後來在頂上才找到了她口中所謂的桑菊。
“這藥平日裏幾乎無用,不知雲夫人要這做甚?”
“疫症瘋魔,人人受難,我從一個道士那求了個偏方,如今亦隻能試一試,聊勝於無。”許清舒慘淡一笑,收了藥便離去。
掌櫃的看著許清舒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所剩不多的桑菊,並未放在心上,搖了搖頭。
“都不過是窮途末路。”
許清舒買了藥便進了雲府,待進了院子後,悲傷褪下,神色哪還有半點的虛浮,再正常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