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昨夜的瘋狂已經過去,蘇錦溪神色平靜的站在秦豔歡的靈堂前,淡漠如水,眼瞳烏黑,泛不起一絲漣漪,唯有那眸色黑如深淵,令人望而卻步。

靈堂四周喪幡飄蕩,蘇錦溪形單影隻的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秦子晉走過去將手中的喪服遞給她,她低首看了一眼,漠然的抬手接過,慢條斯理的穿上。秦子晉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他自己都不能接受又怎麼會去要求蘇錦溪。

“別讓姐姐擔心。”

蘇錦溪點了點頭,將一直藏於袖中的一封信交給了秦子晉,秦子晉看著瞳孔未睜,片刻後如捧珍寶的撫過那信紙,眼角隱約水潤。

蘇錦溪走過去在靈堂左側跪下,替秦豔歡守孝。

顧昊卿在忙著替蘇錦溪收尾,如蘇錦溪所言,蘇振茂活下來了,隻是卻大病一場,醒來後精神也不太好,那日發生的事情不再有外人知曉,秦子晉不再被追究殺人之責,蘇振茂更是不敢再提起蘇錦溪,那日的事情像是隨著秦豔歡死亡了一般,外人各種各樣的猜測著那日發生了什麼事情,終是在秦豔歡的靈堂之上,了解一星半點。

靈堂之上,和離書滿堂高聲念著,從此蘇家妾回歸秦家女,與蘇家再無半點關係。堂堂丞相與妾室和離,還簽了和離書,蘇振茂的臉是徹徹底底的丟光了。

蘇錦溪日夜守孝,整個人以目光可見消瘦,秦家二老痛失愛女,身子欠佳,整場喪事由秦子晉主辦,遠在長安的蘇染染對此事半點不知,蘇錦溪更不敢想日後她知道了會如何。

人死入土為安,秦豔歡下棺那日,顧安白於自己府邸,親自燒了黃紙以慰藉。顧昊卿陪在蘇錦溪左右,看著秦豔歡落棺埋土,看著蘇錦溪將她的牌位放於祠堂,看著蘇錦溪一言不發,心中隱有憋悶。

黑夜降臨,一日又將過去,蘇錦溪在自己府中,臉頰酡紅的趴在院中的石桌上,手一揮酒壇子應聲碎裂,地上已是一片狼藉,究竟喝了多少,她也記不清了。

恍惚中覺得有人站在了她的麵前,像極了麵無表情的顧昊卿,她歪歪扭扭的站起身,伸著手向前捉住他的衣襟,另一隻手觸上了他的臉頰,感覺到一片溫熱,才有一絲清醒。

“是真的呢。”

她低聲呢喃著,晃了晃有些暈的頭,驀地咧嘴笑著。

顧昊卿伸手扶住她的腰身,定住她搖晃跌倒的身子,猝不及防的跌入她眼裏的笑意,呼吸慢了一拍,垂下眼簾。

“你醉了。”

“我沒醉,我很清醒,我知道你是顧昊卿。”

嘴角的笑容放下,攥著他衣襟的手放鬆,轉而放在他的肩膀上,環在了他的脖頸之上,她仰頭看著他。

“顧昊卿。”

“嗯。”他鼻音輕聲的應著,目光沒什麼表情的看著她,一如既往的冷漠。

“顧昊卿。”

……

沒有得到回應,蘇錦溪略有不耐,紅唇撅著,好似貓的輕叫一般。“你怎麼不理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