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下來,不但給吳都帶來諸多不便,還驚擾了書記、市長,連著跑來慰問我們,我這個教授,實在擔不起啊。我隻能拿酒表示心意,這樣吧,我是**的導師,**喝了兩杯,我加倍,喝六杯,書記不強求,隨量,怎麼樣?”
在一旁的古慶明一聽這話,馬上興奮起來,對著陳剛說:“可以啊,教授必須喝幹,書記隨量。”
莫正南憤怒地瞪一眼古慶明一眼,他話太多了,當然了,這種場合,古慶明又怎麼會放過莫正南?陳剛是誰,豈是你隨便糊弄過去的?酒場有時候是交誼場,有時卻是真正的戰場,官場中人在別處來虛的倒也罷了,在陳剛這種人麵前來虛的,會出事的。未等他說什麼,陳剛已把六杯喝幹,然後笑眯眯地看著他,意思是說:“大書記,該你了。”
莫正南心裏暗暗叫苦,真是自討苦吃啊。他怎麼就要跑到這裏來觀察什麼馬克寧呢?結果又忽略了陳剛這隻老孤狸,白潔和孫紫娟還有高發利圍了過來,他們顯然要替莫正南代酒,但是這個時候,莫正南是斷然不能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代這個酒的。這一幫人聯起手來捉弄於他,越是這樣,他越是不能輸給他們。
莫正南把六杯全喝下去了,李惠玲和古慶明全傻看著他,認為他會當場出醜,可莫正南沒有,他硬是強迫自己的胃把這些可怕的酒全部裝下去。他很有些大義凜然的悲憤,十條人命還躺在冷冰的凍庫裏,可這幫人卻可以如沒發生任何事情一樣,如此狂喝,猛喝著。一如彭易源一樣,幾場火災算什麼呢?幾十條人命又算什麼呢?酒沒喝好,人沒陪好,才是地方領導們的錯。
莫正南在六杯酒下肚後,有一種從來沒有的悲涼感。這就是官場,這就是所有人羨慕、削尖腦袋往進鑽的官場嗎?
這不是莫正南要的結果,更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可是他必須去麵對,必須去看,甚至必須與狼共舞。
沒有哪一種悲,比看清楚了狼的本來麵目,還得坐在一起握手言和更悲的了。這個夜晚,如刀刻一般,銘在了莫正南的內心最深處,他記住了,也記下了這幫人的麵目!
馬寧克倒不是成心想灌莫正南,對莫正南,他還是從內心很有些敬畏的。這個人與其他地市州的書記不一樣,究竟不一樣在哪裏?馬寧克也在捉摸著,他其實不想和莫正南把梁子結深。可陳剛和淩**仗著路鑫波的勢,天不怕,地不怕。
莫正南吃虧吃在了陳剛身上,跟陳剛喝完六杯,陳剛馬上變得有禮貌,熱情有加地將他請到主賓位上,而且聲明再也不容許他人敬酒。莫正南以為陳剛不想再嗜酒,哪知他是一個人獨霸,要跟他猜拳。莫正南當然不幹,他還沒到這地步。可陳剛哪裏肯放過。莫正南見過不講規矩的,但從沒見過像陳剛這樣霸道而又不懂規矩的,這天他是毀在了陳剛身上,這人喝起酒來,如同誣賴。可這樣的人,卻深得路鑫波的寵,這一點,莫正南清楚得很。不得他陳剛仗勢,他敢在莫正南麵前這樣嗎?
莫正南在內心冷冷地笑著,但是他今天會把一切裝下,忍下,放下,盡情地陪著馬寧克和陳剛。
離開吳都大酒店時,已是夜裏十一點二十。莫正南頭痛欲裂,兩邊場子喝的不是同一種酒,調查組那邊喝的是茅台,這邊喝的五糧液,這倒也罷了,對他來說,喝什麼早已無所謂,當官數十栽,早已久經酒精考驗,關鍵是心情。他們有個毛病,跟官職高的人喝,怎麼也不醉,哪怕讓人家抓著鼻子灌,也不醉。就是不能讓官職低的人拿酒找平衡,今天這酒,喝的不順,也喝得極為不爽。莫正南就被馬寧克和陳剛欺侮了一回,還有彭易源,表麵他倒是沒喝莫正南的酒,可他的話味放著,這酒能不往死裏去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