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白駒之上的雪嬈在大街小巷招搖一陣之後,極其不情願的心生恐懼。尚處天真爛漫的她異想天開的故事是這樣展開的——獨自出行路遇危險,一路跟隨她的藍色蝴蝶飛去找尋藏匿於街市的縱火女賊藍蝴蝶幫忙,尋著她在自己衣物上留下的香味而來幫助自己,在喧鬧的人群她不會逃跑得這麼快,於是她便有機會問清楚她究竟是誰,為什麼要潛入自家偷東西縱火。
逛了幾個鍾頭,除了行人來自四麵八方好奇一個十多歲的女孩子獨自騎馬逛街的質疑目光之外再無其他。再承受不住“萬人矚目”,雪嬈終於翻身下馬,她輕輕拍著馬身歎息:“雷亦歌給我的冒險小說果然都是消遣時間的,真實的世界哪裏有那麼危險啊!還是......”雪嬈念及至此,清眸中流露出一絲驕傲,一朵淡淡的微笑躍然唇角“或許這歌舞升平的世界是拜我的英雄父親獨孤璞華洛所賜?”
雪嬈見前方人群熙攘喧嘩,向前走幾步發現是一家酒店,比她之前路過的小酒館飯店不同,這家三層樓的建築可謂金碧輝煌,牆壁被五色斑斕的彩陶裝飾,雖然有些俗氣卻明豔無比。
雪嬈仰望著“歡遇樓”三字的招牌思索很長時間,轉頭對她身邊的白馬說:“你說,從此我是不是應該變得更聰明些呢?其實我本來就很聰明的。”獨孤雪嬈自言自語時的神態比在人前靈動幾分,或許隱藏真性情於她而言是與生俱來的本事。“你應該有個名字,這樣我和你聊天時不那麼尷尬。”終於,她和她的馬聊夠了天,邁進歡遇樓酒店。
小馬駒被留在外麵,雪嬈回過頭看了它一眼,心有點慌亂。在莫名山後的草原馳騁時,她自覺得自己已經和父親一樣是一位偉大的冒險家,而此時坐在一個普普通通的酒店胡亂點幾個菜的自己,才意識到自己隻是一個小孩子。
藍蝴蝶,你究竟藏在哪裏?
雪嬈將身上的錢袋藏了藏,深吸了一口氣,假裝看不見他人的目光品嚐佳肴。
“我沒有錢。”雪嬈眨眨眼,無辜的看著酒店老板。“吃飯還需要錢嗎?”雪嬈袖中雙手握拳,這是她第一次演戲。
雪嬈仔細觀察老板僵硬的表情,揣度他會幾時發怒發飆,然而——
“這位小姐,”老板打量了她的裝扮後認真的選擇措辭“請問你是誰家的孩子?女孩獨自出門很危險的,要不然我派人送你回家?”
雪嬈鬆下肩,無力感滲透全身,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真實的劇情完全脫離自己的設想呢?
出門尋找藍蝴蝶並非完全是雪嬈的異想天開之舉,最近她被監視的感覺愈發強烈。冒險,是她依直覺行事為自己選擇的路。憑理智來分析,倚直覺來行事——這是多年後洛景梧對她的評價。那時她反駁說:“若不是直覺,我又怎會經曆這一切選擇你的決心從未改變?”
這是後話。這時的雪嬈隻是倚仗強大的直覺確認偷了自家東西燒了自家房子的藍蝴蝶不僅依然在環雲島還停留在自己身邊監視著自己。既然藍蝴蝶無意傷害自己,便必然與自己有所求。而她不希望再等待,被暗中監視的感覺讓自己寢食難安。那麼她獨孤雪嬈做出些令自己身陷困境之事,她必然會出手解救。
現在,雪嬈最需要的是一副漂亮的麵具來遮住她真實的麵容,這樣無論接下來她做出何等忤逆之事便都不是獨孤雪嬈之為了。麵具?雪嬈為自己的想法失了神,今後她會經常需要嗎?
雪嬈歎了口氣,壓低聲音對神情關懷的老板說:“我沒有家。我是個賊。我的名字叫做藍蝴蝶。”完畢,她抽出佩劍斬斷了窗邊的落地窗簾,外麵灼目的陽光照射進來,剛好將她籠罩於明亮的陽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