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哥,我們到哪了?”
“聽外麵的人說,早過了蘇州府,已經算是進了太倉州嘉定縣境內,要不了幾個時辰就會到寶山縣。”
“啊,這麼快?”
“是啊!”
狗子都不知是說給馬車裏其他人,還是自己。半個月前自己還是山東泰安府一個地痞莊稼漢王大春的小跟班,可現在已經出了山東省進入江蘇省最南端的太倉州了。
對於王大春把自己丟給秋爺,狗子沒有太生氣。
對狗子來說,跟著王大春有今天沒明天,也不知道那天就把這賤命丟到亂葬崗喂狗了。反倒是現在一身新衣服,頓頓管飽,甚至一天還有一頓肉食。狗子看來甚至比跟著王大春強多了,隻是不知到了寶山縣以後會咋樣,是被賣到南洋做苦力還是成為某個大人家的孌童、兔爺。
其實狗子心裏也說不上來,要說做兔爺,就自己的一張驢臉,狗子自己都覺得寒顫。到南洋做苦力,就自己這小身板還真夠嗆,狗子可不相信有人會虧本賣他幹活。按說自己也沒有啥一計之長,賤命一條,實在不知秋家莊的秋爺為什麼好吃好招待,狗子想想都替秋爺冤得慌。
看著旁邊十幾雙眼睛盯著自己,狗子咧著嘴了樂了。小破廟裏的鐵頭、小包子、葉兒還是他參與綁票過來的,現在反倒也成了他們中的一員,簡直比說書先生還玄乎。
仗著自己能說會道,吹牛打屁,狗子在短短的十幾天裏,他道成了這一車孩子裏的孩子頭。狗子也沒有仗著自己歲數大故意欺負這十幾個小屁孩,畢竟現在也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何必互相欺負呢?
“狗子哥,你說他們會不會把我們賣給人販子,開膛取心下酒菜!”
“對呀,對呀!我也聽說......”
“就是,就是!我娘以前說過......”
“好了,小包子,別胡說,要真像你說的那樣,那裏不能找到叫花子,非得舍近求遠不成!”
看到幾個男孩子七嘴八舌,狗子自然是不信的,以他的江湖閱曆,雖然也曾聽那些老乞丐說過,不過狗子卻認為那隻是騙小孩子的把戲,一點也不信。看到葉兒和另外一個小丫頭都快嚇哭了,狗子連忙出言阻止。要是讓外麵趕馬車的人聽到可就少吃一頓好飯了。
這一堆孩子裏,就數狗子和鐵頭年紀最大外,都瘦小的一丁點,十幾個人擠在一間不大的馬車裏,說實話也不是很擁擠。剛開始上路的時候還有幾個沒眼力勁的又哭又喊想鬧事,被狠狠地胖揍了一頓後,燒餅夾肥肉管夠一下把大夥的心都留下了。甚至大家都有點舍不得離開這馬車,即便挪挪身子都費勁,但頓頓管飽還是讓眾人有了一絲歸屬感,甚至包括狗子都希望可以一直這麼下去,永遠不要到終點。
鐵頭就是那個剛醒就鬧事的,其實也不為什麼,隻是讓他們放了弟弟妹妹,自己做什麼都行。可在狗子看來真是多此一舉,到了這裏哪有他們說話的位置,狗子甚至很配合的走進馬車,既不哭也不鬧,讓押車的秋爺都是刮目相看。
鐵頭身上的傷也好了,也許是那些人下手分寸,也許是自己賤命一條有頓飽飯就能好,反倒是沒留下什麼後遺症。到現在反而和綁架他的狗子成了好哥們,從狗子哥嘴裏,鐵頭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新鮮事,還能吃上飽飯。鐵頭都真有點相信那個黑挫、矮壯的莊稼漢所說的話。可是他也從狗子哥嘴裏知道,這幫人黑白通吃,很不簡單,事實上連聰明的狗子都不知道接下來他們會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