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明知如此行事,換來的隻有他最嚴酷的態度,最狠戾的斥責,和粗暴蠻橫的對待,哪怕到最後露出那樣絕望的眼神,蘇月雲也沒有一刻對自己妥協過。

回過神來,南宮傲非但不怒,看著麵前小女人真摯而肅然的表情,聽她一句句忠言逆耳卻每一個字都在為他著想的直諫。

換了五年前的他,早就拍案而起,大怒的讓這個女人滾蛋,而如今,他站起身卻是點頭道:“蘇大夫所言有理,是朕之疏忽,朕知矣,李總管。”

“奴才在。”李公公心裏一顫,連忙跨前躬身等候命令。

“傳朕口諭,著禦膳房布菜,朕將留蘇大夫共進午膳,以便多聆其教誨。”南宮傲說的正經淩然,那廂還以為會被龍顏大怒趕出去的蘇月雲一怔,推辭的話到了嘴邊還未出口,

十分意會他家陛下用意的李公公早已無比迅速的領旨出去,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木已成舟,再拒絕就顯得打皇帝陛下的臉了,蘇月雲隻好默認了這個“恩賜”,開始履行自己來此的職責。

“陛下言重,不知陛下哪裏不適?”

“瘟疫一起,朕日日憂慮,患有頭痛之疾。”

南宮傲能文能武,登基之後也每日練武不輟,強健的身軀實際上龍精虎猛,為了誆騙蘇月雲來這,隻能沒病也要給自己找點病。

找的病因也很取巧,頭痛不好醫查,也不好斷定好沒好,全靠病人一張嘴來決定是病重還是病好。

蘇月雲道聲冒犯,緩步近前來伸手為南宮傲把脈。

南宮傲不再出言,看著那纖細的指頭搭在自己深色的手腕上,心口莫名一跳,五年來清心寡欲的他,卻忽然口幹舌燥起來,思緒飛去當年和蘇月雲顛鸞倒鳳的日子,南宮傲的眸色逐漸深沉危險。

“陛下脈象有力,血氣雄渾……”

蘇月雲輕聲報著切脈的結論,不經意撞見男人的眼神,電光火石之間,好像腦子裏閃過了什麼東西,那一瞬間尖銳的疼痛和心悸讓她臉色驟然蒼白。

“蘇大夫?”南宮傲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小女人,隻覺掌心下的肩膀瘦弱的讓他心疼。

是不是這些年都未曾好好照顧自己?是了,她身體還有舊疾,不知在藥王穀裏,玄真道人可曾治好她。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不在自己身邊的這些年來,這個女人究竟經曆了什麼,然而話到嘴邊,他又歎息了一聲,千言萬語終究成了一句簡單的低喃,“你瘦了。”

蘇月雲強忍著腦海裏針紮般的痛楚,她的眼前一陣陣發黑,但是視野裏男人的輪廓,卻熟悉的讓她……

莫名其妙的想要流淚。

“陛下……認識我?”蘇月雲心裏一顫,這五年來她刻意不去想之前空白的人生,但又怎能毫無惦念呢?

她家在何處?是哪裏人?父母是誰,是否健在?是否還在苦苦尋找她,為她擔憂?這些問題她全不知道。

從紅纓和師兄的閃爍其詞之間,她能感覺到他們都不願讓她打探從前,久而久之,有了師父他們,有了最重要的逸兒,她也不再去想追根究底,卻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之前竟然和大殷的皇帝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