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變化 第二章 (四)(2 / 2)

“我跟你說個事情……”平平給逄麗講完任虹的事情。

“……這事兒一直擱在我心裏很不舒服,我總覺得,就是我們幾個人把她推到絕路上的。”

“她要是有心理問題,學校就不應該繼續讓她上課,這個倒也不能全怪你們,國內的學校對學生心理和精神方麵的關心都不到位,國外的學校都會配置心理谘詢老師。並且我們這代人自我意識不強,喜歡服從權威,你例外啊,不會表達內心感受,也沒人詢問你的感受……總體就是不重視,咱們心理學研究也是很大的空白,將來肯定會有不少心理問題暴露出來。”

張平平覺得逄麗現在真不得了,說話看問題都很長遠,聽著很開眼界,她平時難得跟這樣的人聊天。

“你說,怎麼會有王雅麗那種女人?她要是不攛掇,大家也沒覺得任虹有多不正常,我看她眼裏本來也沒什麼正常人。她後來找那男朋友,我都懷疑她一定是用上什麼手段了,無緣無故地就能認識,最後還成夫妻,還把她帶到城市裏,安排好工作,現在孩子也得好幾歲了吧。那麼樣個人,結果最圓滿,這事我真是覺得奇怪。”

“還得走著看,這才哪到哪。哎?說起這個人,你記得我跟你說過,在學校的時候,我收到過一封信嗎?”

“信?誰的?”

“你們學校的地址,向我打聽你的事情。”

“哪去了,我看看!”

“扔了。”

“嘿,你咋不寄給我呢!”

“做那麼無聊的事,也不是什麼正常人,你知道又能將他怎樣,再說也沒署名。”

“啊,明白了,明白了,全明白了!大羽集團也有一封黑我的信,是一個人!我已經猜出來是誰了,媽呀,哎喲喲,這功夫下的,孜孜不倦啊。”

“她這麼活一輩子可是夠累的,你是怎麼得罪她的?”

“我哪裏知道啊,哎喲,女生宿舍裏很麻煩,全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你不知道什麼時候說的哪句話就會刺激到誰,我又沒那閑心管這個!”

“你啊,總是就事論事,有時一針見血,可而大部分人都不太敢麵對真實的自己,紮得人家疼啊。”逄麗確實比平平沉穩。

“可我又忍不住,一興奮就更攔不住自己,哈哈,沒少刺激別人。其實我都能猜到,那王雅麗背後沒少鼓搗我,跟係裏鬧僵後,他們把我列成重點防控對象,那會兒就奇怪,學校竟然把我的情況掌握的一清二楚,老家的,男友的,還知道季鵬,不知道他們想幹啥……我當時啊,就想著趕緊畢業,離開那裏,永遠不要再見才好。”

“人是生活在關係網裏的。”逄麗沒想到自己用起何康寧的話“不適合的關係網,趁早擺脫!”感受著逄麗的成熟,平平深刻意識到,自己跟逄麗的差距已經不僅僅是物質上的。

說到關係網,平平提起高中的一個女同學,叫張秀梅,聽說上大學畢業以後誰也沒見過她,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消失,不再跟任何人聯係。

“不見同學的人大概有幾種情況,或許她跟你的想法一樣呢?覺得當年的同窗不值得再交往。”

“她學習一直很要勁兒,考到四川也算考得不錯,應該回來炫耀炫耀吧,她一向好顯擺,這些我都是聽老劈柴說的,他知道的人多,基本上外地的人回來以後都跟他們幾個人聚,每個人的情況他們都知道,你的情況也知道,就是不知道她的。”逄麗聽到有故人議論自己,眉毛挑了一下,她也很久沒有見過那些人。

“你有電話就接吧。”張平平看見逄麗幾次掛斷手機。

“不要緊。他們怎麼知道我的?”

“我哪知道啊,我了解你的情況還是聽別人說的,你也不跟我聯係!”

“你跟張秀梅又不一樣,幹嗎怕人知道?你跟她一樣話不多,但她是孤僻,你是外冷內熱。她那種要強有點極端,你有印象嗎?她就怕人說她不行,特別在意別人對她的態度,體育課上不管做啥運動都緊張得不行,結果她一出手,每次都把人笑死,哈哈,這人哪,真是奇奇怪怪啥樣的都有啊,你說她都想啥呢?”

“這我可不好說,誰能知道別人的大腦裏想什麼呢。”

逄麗提前預訂好酒店,晚上梳洗畢,兩人同睡在酒店的大白床上,又像多年前的那些夜晚一樣,聊得睜不開眼睛才漸漸睡去。不同的是,此時的月光不再是蒙古高原那般水銀似的清亮,而是悠悠的散著朦朧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