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潘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站了起來。
從地上拿起酒瓶,搖了搖瓶子,低聲苦笑道“又喝完了。”然後手一鬆,瓶子掉到地上,‘哐當’一聲,摔成了碎片,每天從工地回來,小潘都習慣買酒到河邊坐著喝,開始喝著喝著就會流淚,後來,眼淚流多了,就麻木了。她離開半年多了吧?可是為什麼自己還是忘不了她呢?是她對不起自己,為什麼自己還對她那麼牽掛。小潘捂著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下了河岸,低著頭,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房子走回去。
小潘名叫潘祥,是農村出來的孩子,母親生下自己的時候,失血過多,就丟下小潘走了,剩下小潘和父親相依為命。跟每個農村的孩子一樣,當年他老子為了送他讀大學,把家裏唯一的牛和豬給賣了,然後就一個人在家做牛做馬的,靠自己的勞動力和家裏的幾畝薄田,把小潘硬是給供到大學畢業了。小潘開始也爭氣,雖然自己讀的學校不是什麼名牌重點,但是自己很努力的,在學校每年都得獎學金和助學金,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家裏的壓力。不過外麵的世界是那麼的精彩,讓他很快迷失了自己,同學之間的攀比,異性前麵的要麵子,讓他忘記了自己是一個貧困的大學生。
小潘大四的時候,談了個女朋友,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那女的說得好好的,不嫌棄他是農村的孩子,不在乎物質上的需要,山盟海誓也說了一大堆,把小潘騙得團團轉,為了哄女朋友開心,就把自己的獎學金都花在了那女的身上,還以各種借口,向家裏的老父要錢,可憐潘父在家辛苦為兒,還以為兒子在外麵爭氣。老父本還指望辛苦把兒子供到大學畢業,也好跟著兒子享享清福,誰知道小潘卻這般不爭氣。
畢業的時候,每個人都到外麵找工作,小潘也找了份不錯的工作。然而,生活就是生活,並不是學校裏麵的單純生活,小潘每天除了工作還要陪女朋友,每天都疲於奔命,女朋友還不滿意,嫌他工資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麵對女友的變心,小潘還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夠好,隻恨自己能力有限,沒把世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
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那女的最後還是離開了他,把他的全部能帶的都帶走,跟一個外地老板給跑了。可憐小潘初戀就這樣沒了,從小到大第一次談戀愛,真心實意的付出卻換回這種結果,讓小潘如何不心灰意冷。於是工作也不做了,就隨便找了個地方租了個房子,然後每天都在房子裏喝酒,一個多月沒出過門,房東還以為他想不開,每天都要跑到他房子去看一次,生怕哪天不注意,這小夥子就不在了,然後連累自己的房子不能住人。小潘在房子裏悶了一個多月,把身上的幾百塊錢花完了,於是就在附近的工地找了份雜工,每天就在工地幫忙,下班就買酒回去喝,反正都是過一天算一天,也沒有想過未來,更沒想過家裏的老父如何,隻是不斷的麻痹自己,想讓自己忘掉那些他所認為的痛苦。
回到自己的房子裏,小潘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已經忘記是第幾天這樣了,屋子內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酒瓶和花生殼。房東已經不止一次要求小潘打掃了,隻是他並沒有理會,要不是還欠著房東的房租,房東早把他趕走了。屋裏的牆壁上是小潘和那女的在一起的時候的相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或者是一種諷刺吧,那女走的時候把什麼都帶走了,卻留下了這些相片,房子裏幾乎沒什麼家具,就一張床,一張凳子和桌子,還有就是一台電風扇,這些就是小潘的全部家產。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自己的胃疼醒了。由於自己沒有規律的飲食加上每天都喝酒,讓他得了傳說中的胃病。其實他還算幸運的,按照他那種生活,沒把小命搭上就是很幸運的了,所以他也不是很在乎,好像身體不是他的一樣。隻是疼的厲害,讓他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想讓自己舒服一點,可是如果隻是睡覺就能解決胃疼的話,誰還會在乎它呢。還好小潘也不是傻子,還知道吃東西能緩解胃疼,於是翻了個身,穿上了自己皺巴巴的衣服,掙紮著向樓下走去。
小潘住的這個地方是一片居民區,小區旁邊晚上有個很大的夜市,夜市裏有很多東西賣,吃的,穿的,玩的,看的,總之什麼都有。小潘來到餃子店裏,點了一碗餃子,每天都是一碗餃子就打發了。正在一口一口吃著餃子,忽然前麵又放下了一碗餃子。小潘抬頭就看到了老板娘的笑臉。“老板娘,我隻買了一碗。”老板娘笑著道“我知道,今天是我女兒生日,你又每天都來這裏吃,這個是送你的。”小潘每天都是到這個店子吃東西,除了因為店裏的餃子好吃外,還有就是老板娘給人一種安穩的感覺,小潘從小就沒有了母親,老板娘給他就是一種母親的感覺,而店裏的老板娘也好像很喜歡這個小夥子,每次都會多給他幾個餃子。“還有啊,說多少次了,叫我李姨,不要叫我老板娘,怪怪的。”“嗬嗬,知道啦,李姨,幫我對你女兒說生日快樂,謝謝你的餃子了。”“知道了,你慢吃,我那邊還有客人”李姨慈愛的看著這個年輕人。“好的,李姨您忙,不用招呼我的。”說著又低下頭吃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