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草血竭,可曬幹磨成粉外用或吞服,能活血化瘀,止痛止血。”江若靈念了四年中醫學專業,草藥大多是認得的。
她從最大的那個草血竭上掰下一根須,就著窗外的光仔細打量起裏頭的“白肉”。
“已曬得很好了,可直接磨成粉給你敷在傷口上。有了這藥,刀傷定能好得快些……”
言語間,纖長的眼睫輕顫,在微光下薄如蟬翼。
陸泓逸心輕輕癢了一下,看著她纖秀的側臉,覺得她著實太瘦。
小的、柔柔的一個人,像極了荷葉上初凝的朝露,輕輕一碰就會滾落到不知何處……
難道江家都不讓她吃飽的?
如此水靈的一個小丫頭,卻被養得瘦竹一般,真叫他恨不得將山間那些野味盡數抓來給她滋補,也好讓那尚且稚嫩的眉眼早日長開些。
對上他恍若熟識的眼神,江若靈呼吸微滯。
這種感覺,好生奇怪。
她確定原主在這之前從未見過陸泓逸,可這人看自己時,為何總像在看一個許久未見的故人?
“殿下,你之前是否曾在哪見過我?”她疑惑地問。
陸泓逸腦子一空,心底似有潮汐不期而至。
稱不上有多洶湧,卻輕拍在了最柔軟的那一處,叫蒼涼黃沙也能轉瞬化為碧海汪洋……
在哪見過?
在夢中,在前世,總之不是在今生了。
他用了極短的時間,將所有旁人不知,也壓根無從領會的苦澀與雀躍小心翼翼地收斂,如冬日的花栗鼠,細數樹洞中那些不為人知的,圓滾滾、胖乎乎的果仁。
那是他獨一無二的珍寶,每一顆都與她有關。
平靜了些許心緒,陸泓逸落在她臉上的眸光更加溫和,又似乎在壓抑著什麼,漆黑的瞳仁深處帶著一絲循循善誘:“你覺得,會是在何處見過?”
經此一問,江若靈恍然記起了那副未完成的畫,心中的秘密似乎全被洞悉,唇動了一下,終是沒說出半個字來,隻輕輕搖了搖頭。
那在畫上見過的大抵不算是他,隻能算是個意象吧……
“殿下,是否要找個郎中來替您看看傷?”徐昌遠一直在旁豎起耳朵聽著,終於找準空當插上了嘴。
陸泓逸似乎這才記起身邊還有他這麼個人,劍眉微蹙,回絕道:“不必。”
“江姑娘,你在山間照顧殿下,實在是有勞……不過這些藥材皆未驗過毒,可萬萬不能貿然給殿下用。”徐昌遠又朝江若靈說。
江若靈倒是沒想這麼多,經他這麼一提醒也覺得不妥。
萬一陸泓逸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自己隻怕渾身是嘴說不清。
她點點頭:“民女知道了,謝徐大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