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二十年夏

夏日的暴雨總是來得毫無預兆,雷聲響徹天際,閃電在烏雲密布的天空中肆意橫行,將原本陰沉的天空照的明晃晃。

臨近不惑之年的易王爺在別院的宅子中來回踱步,他的頭上溢出豆大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沾濕了他的朝服。

還記得前段時間,有個衣衫襤褸的和尚來到府中,張口就胡言亂語起來,說什麼福晉臨盆前必經大雨,此時長江江水暴漲,江南必將經曆洪災。福晉懷的乃是天上的文曲七四星下凡,必將經曆非人的磨難才可成龍成風。

原本隻是想打發他幾個銀子,讓他趕緊離開,誰知這布衣和尚竟天天堵在王府門口,為了福晉不受到驚嚇,這才搬來別院居住。

哪知福晉臨盆這日,竟真的天降暴雨,三個時辰過去了,產房內撕心裂肺的聲音就沒斷過,易王爺焦急地等待著,雖說她已經有兩個兒子,但無奈都是庶出,若是將來繼承王位,還是要指望嫡出的兒子才好,誰知福晉年近四十才懷了王孫,若是母子倆有什麼三長兩短,可教他如何是好!

二福晉平日裏與福晉最為交好,聽說福晉臨盆,趕緊催促著下人,乘著轎子來到別院,與產婆在裏麵一起呆了三個時辰。

門簾揭起,二福晉從產房中走出來,卻看到自家王爺還在踱步,走上前去寬慰道,“王爺,您都站了三個時辰了,這裏有我呢,您去休息一會兒吧。福晉這一時半會兒啊,還生不出來。”

“蓉兒她還挺得住嗎?”易王爺關心的詢問,

“姐姐尚無大礙,隻是身子虛,還得一會兒呢。老爺,您的朝服都濕了,還是先回屋換一身吧。否則明日上朝,讓皇上看到了,準得說您大不敬!”

“你叫我如何安心地下。”易王爺擺擺手,“我就在這裏等著。”

“老爺,前幾日那瘋和尚不是說過,福晉懷的乃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若是這麼容易就出來,豈不是折煞了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

“對,對!”易王爺恍然大悟,“易栩,去府裏將那和尚請來,一定要恭敬!不得有絲毫的閃失!”

易栩行了個禮,快步跑出別院,果不其然,和尚還在房簷下原來的位子上打坐。易栩慢慢地走過去,恭敬地作了個揖,“大師,我家王妃難產,已經過去快四個時辰了,勞煩大師過去解救啊。”

誰知和尚竟毫無反應,依舊閉著眼睛打坐。

“大師!”易栩又喊了一遍,“大師,我家福晉的生死就掌握在您的手上了,福晉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我怕她挺不住啊。”

“恩。”和尚清了清嗓子,“我和尚又不是郎中,哪裏有治病救人的本領!”

“大師,前幾日多有不敬,您大人有大量,務必要救救我家福晉啊!”易栩普通一聲跪在和尚麵前,不住地磕著頭,

“哎!”和尚張開眼睛,縷著下巴上的胡子說道,“我和尚不是皇帝老子,不必行如此大禮!”

“大師,莫非您已經有法子了?”

和尚抬頭看了看天,掐指一算,對易栩說道,“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縱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來草莽.潦倒不通世務,愚頑怕讀文章.行為偏僻性乖張,那管世人誹謗!回去稟告你家王爺,酉時必定會降落天之驕子,若是想要保住這一血脈,務必請你家王爺親自南下治理洪災,若是違背天意,那我和尚也無能為力了。這孩子降生時天庭中央必生一顆紅痣,這痣說來可祝他飛黃騰達,但也終損陽壽,和尚我這裏有塊銅錢,務必佩戴在他的身上,切勿摘下。我與這孩子也算有緣,就賜他一字,修!望他修身,修心,修德,方可造福天下蒼生。”

“大師!”易栩接過銅錢,還未來得及道謝,和尚便自顧地走進雨中,漸漸消失在雨簾內。

易栩聽罷,趕緊跑回別院複命,易王爺驚訝地看向產房,酉時!還有兩個時辰,也不知蓉兒挺不挺得住!

別院上下皆是一副擔憂之相,府裏的丫鬟來回穿梭,奔忙不停,產房中,二福晉與產婆滿頭大汗,福晉緊緊地抓住錦被,口中死命地咬住一塊方巾,不停地叫喊。

“快了,姐姐,快了,再堅持一下。”

“是啊,福晉,已經看到孩子的頭了!”

產婆不停地按壓著福晉的小腹,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到了一起。

院外打更的人,剛剛打完落更,隻聽產房內傳出一聲嘹亮的哭聲!所有人也跟著送了一口氣。

福晉拚勁最後一絲力氣,終於將腹內的嬰兒產出體外,產婆將嬰兒包裹到棉被中,麵露喜色,“恭喜福晉,是位標誌的千金呢!這額頭上還有顆紅色的美人痣呢,長大後啊,一定是個美人兒。”

“什麼?”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