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臥聽雨打芭蕉(1)(1 / 1)

“轟~轟~”雷電低沉的聲音捶打著大地,早春三月的雨也是這麼猛烈嗎?人們聽見雷聲,看見烏雲迅速攏來,連忙收拾曬在屋外的被呀、單呀、果脯呀,生怕慢了手腳就被雨打濕。人們一窩蜂出來有進去,盞茶功夫村落上沒幾個人了。

徐三娘挑著擔子緩緩行來,她要往家去,擔子不重,幾顆白菜,一點黍米(粘性黃大米,不是小米,口感很粗糙)。但她步履蹣跚,艱難前行。“隆~”雷電更響了,黑雲壓城,銅錢般大的雨點倒下來了,在地上砸下一個個圓○,“哎~若果真是銅錢就美好了!”徐三娘想著想著,她走不動路了,歇在一戶農家門口,坐在門檻邊沿上,她抻了抻圓滾滾的肚子。

徐三娘懷胎十月,馬上要臨產了,她憂思重重,家裏還有三張嘴等吃,大兒子才6歲,小兒子4歲,還有個老婆婆癡呆半傻。加上肚子裏還有一張,天災人禍,馬上不夠吃了,娃他爹本來和她一起去地裏挖菜,結果看見了隻野兔,想著終於有肉吃便追兔子去了。

“嘩啦啦~”雨下大了,徐三娘肚子開始疼起來了,以她的經驗她覺得快要生了。她連忙拍門,風雨中拍門聲多麼微弱呀,好久好久“吱呀”一聲門打開了。

王家漢子露出腦袋,徐三娘一看知道此家有名的潑瀨戶心裏一涼,但此刻不是她挑揀的時候,徐三娘忍痛說:“他王弟,嫂子快生了,孩兒他爹還沒回來,能借你家生三小子不?”王五摸著圓腦殼:“借你生,你給呢啥?”徐三娘痛得慘白咬牙:“他爹追兔子去了……抓到給你一隻。”“兔子呀,”王五樂了:“這是好東西,呢全要呀!”“王八蛋,你趕緊給老娘滾回來!”尖利地一聲從屋裏傳來,王五聽見婆娘的聲音連忙縮頭,“嘭”關上門跑進去了。

徐三娘越來越痛,老大老二那會兒可沒怎麼遭罪,很快順利降生,這三小子與眾不同,痛的她一貫的好忍性都破散了。雨漸漸小了點,在泥坑裏跳舞,徐三娘已經痛的不行,她尋思不對勁兒,靠著門邊牆,解開了褲腰帶,她的雙手撫摸著發硬的肚皮,心裏說:“兒呀,再等等你爹快來啦!”

疼痛就像雨下個不停,徐三娘心裏怨自己的男人:趙雲這個王八蛋,追甚麼兔子去!痛的她臉上不知是淚還是雨。“磕噠磕噠”遠遠行來一列人影,還有一輛馬車。

要說這山村呀,還從未見過這樣豪華的馬車,拱圓角的棚頂上麵蓋著青色防水油布,兩扇精雕細琢的窗戶緊緊關閉著,一片厚重的布簾阻隔了外麵的世界。兩匹駿馬並排牽著一輛車,輕輕巧巧走過來,車轍上坐著趕車夫,後麵小跑著兩個仆童。

車行至王家門前,徐三娘像似有了希望,她爬出來,“貴人!貴人,求您救命!”

蜿蜒的血水被雨衝著到處跑,車夫看了於心不忍,馬車停頓了一下,這時裏麵傳來“咚咚”扣擊聲,車夫一冽,連忙駕車避過徐三娘前行。徐三娘發急了聲音都劈了啞著說:“貴人!行行好!救我兒一命,求您……您要啥都給您啊!”

車輪又轉了兩圈終於停下了,車廂門打開,跳出個丫鬟,左手舉著傘,右手拿著件帔子。丫鬟下車看見徐三娘那圓鼓的肚子和蜿蜒的血水連忙奔來,她扶起徐三娘,徐三娘看見有人救她連忙掙紮,兩人又來到王家門口。丫鬟鋪開帔子徐三娘半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