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去到另一個世界。
去到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世界。
楯山飾利從家庭餐廳中飛奔逃出,卻立馬地吸引到了路上行人那林林總總的視線。即使招來目光的原因隻是突然跑出來的她過於顯眼,她卻還是覺得看過來的每個人的視線中都帶著惡意的刺。
——自己是,殺人犯。
就像是,被這樣提醒。
呼吸與心跳同時驟停,無限接近於嘔吐的衝動襲擊脊髓。然而身體沒有和主觀同時停止——仿佛身體已不是自己控製,隻接受了大腦在那一瞬之間的“不要看到我!”的想法,加速地跑開、躲進了馬路對麵街道的陰暗小巷中。
“嗚……!”
為什麼自己這樣地不幸?
為什麼自己這樣地可悲?
為什麼自己這樣的,卑鄙?
她向著角落尋求庇護,卻隻能得到自己無法藏匿在任何地方的絕望的現實。小男孩的聲音沒過多久就又出現在了她的身後,總算是,漂亮地擊碎了她最後的矜持。
小男孩每迫近一步,她就被逼著往懸崖靠近一步。
想死。
想去死。
——想殺死。
如同窮鼠齧狸,她僅剩的理智也在過載的思維中流逝著。有意地從衣服中取出了用作緊急的盧恩石,有意地開始了激活它的術式,有意地,想要舍棄全部與所有的人性。
殺人是不對的。她有著這樣的自覺,可這完全沒有成為她住手的理由。
隻要徹底成為瘋子,成為惡魔,就不會對殺人感到內疚了吧?
反正,這樣的事情在魔術師的世界裏也是能夠被接受的呢。
如此這般危險的想法在她的腦中萌生。
然而,神明連讓她徹底放棄做人的資格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予。
“危險!”被這樣的高吼打斷了進行著的術式與思緒,等到她在雙眼看定,眼前的卻隻有兩把分明是衝著自己飛來的匕首。
如果被那匕首刺入脖頸,是否,就能去死了呢?
被撲倒在了地上的楯山飾利看著那滲透著徹骨寒意的鋒刃,這樣想到。
然而,她卻發現自己想要遠離那能將自己殺死的刃器。
——啊,是這樣嗎?
隨之而來的,是脖子被強大的腕力卡住的清晰到了極點的觸感。
——原來,自己連被殺死的覺悟都沒有。
既不敢自殺,也不敢承擔,也不敢接受懲罰,甚至,就連作為報應以命償命都不敢嗎?
那麼,到底,應該,怎麼?
“嘭!”
後腦勺在被突然出現的女人的蠻力作用下,猛地撞上了牆壁。幾乎要讓她哭出來的疼痛無情地加在了她的腦袋上,卻令她阻塞的神經就這樣徹底地失靈了。
“……”
怎樣,都好了。
幹脆就這樣吧。
是死是活又很重要嗎?
到頭來,結果還是隻顧著自己的感受,又有什麼錯嗎?
——當然很重要。
——當然是錯的。
因為非常清楚地知道,所以,楯山飾利非常清楚地逃避著。
這樣的話,被卷入特殊的事件之中,不也是正好嗎?
隨著神經的崩壞,她竟然覺得被卷入這樣的事件中其實是好事了。
畢竟,被真正的殺人鬼綁架的話,自己就不是殺人者,而是被害者了呢。
啊,啊哈哈哈。
於是,她便按著那女人的命令,被下了言靈。
既然是成為了受害者,那麼為什麼不好好地扮演受害者呢?
崩潰了的她,這樣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