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來,那也許是最接近出道機會的崗位。

辛懿毫不猶豫地開始填寫報名表,可當前台小姐一邊打電話給HR,一邊問:“請問您是哪所大學畢業的?”

她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G音大。”那是穆晟為她做的假|學曆上的畢業院校,東西她一直帶著,因為穆大少說“有備無患”。

可真正交出去了,她卻隱隱不安。

等候麵試的間歇裏,辛懿悄悄給穆晟發了條微信:“怎麼辦?我把你給的學曆交上去了。”

“海選報名了?”穆晟回。

“沒,我應聘的總監生活助理。”

對麵發了一條語音,辛懿按下播放,就聽見穆大少誇張地嚷嚷:“靠!那不就是貼身保姆?我說,你給人家當保姆還不如來給我當,菲比斯給多錢,我也能給——”

門開了,辛懿慌忙關了手機,將穆晟的碎碎念掐斷。

麵試辛懿的HR有兩人,都很和善,當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G音大盛名在外。

隨意地問了些背景和經驗,辛懿倒也對答如流——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麵試官連連點頭,又說:“辛小姐來做生活助理實在有點屈才。”

辛懿挺直了脊背,雙手放在膝上,不卑不亢地說:“不,菲比斯是所有音樂人的夢想。什麼崗位不重要,能學到東西就行。”

這話,半真半假。

正說著,麵試間的玻璃門外人影一閃而過,其中一個麵試官“哎”了一聲,站起身,對辛懿說:“運氣不錯,總監剛好在公司,你等等。”

說完,人就追出去了。

辛懿絲毫不敢懈怠,坐得端端正正,心裏卻不住地打鼓。

人很快就回來了:“莊總來了。”

聽見姓氏,辛懿心頭一突,一抬眼,剛巧看見隨後進來的男人。

頓時,跟炸了毛的貓似的,她差點從椅子裏彈起來。

怎麼又是他!

莊景安仍舊戴著金屬框眼鏡,朝在座的麵試官微微頷首,手攬西裝衣襟坐入當中的位置,儀態完美無缺。

他拾起手邊簡曆,一眼看見右上角的素顏少女。

丹鳳眼,神采奕奕,薄唇帶笑,頭發盤在頭頂,額邊幾率碎發,白色襯衣黑色絲帶領結,幹淨陽光,大方得體。

莊景安慢慢抬頭,正與辛懿驚惶的眼神相撞。

“……22歲,H音大本科畢業。”他低頭,慢吞吞地讀出聲,“哦,還附了學位證書。”

辛懿盯著他手裏的假|學曆,如坐針氈。

莊景安抬眼,狹長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她,問:“辛小姐在校期間修了哪些課程?”

當初辦|證之後,穆晟倒是體貼地替她查了導師、課程乃至宿舍分布,可如今,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之下,辛懿什麼也想不起來。

麵試官笑著圓場:“本也不是應聘技術崗位,專業課什麼的,也沒那麼重要。”

莊景安溫和地一笑:“說的在理,那,給我說說畢業演出吧。”

辛懿一愣,他分明知道學曆是假的,哪裏來的畢業演出?這分明就是作弄她!

莊景安修長的手指在簡曆紙上輕彈,一副紳士又有耐心的模樣。

辛懿暗暗後悔出門沒先燒柱香,可以她的性子哪裏會輕易認輸,一咬牙,硬著頭皮描述了一番莫須有的演出,連她都要為自己的好口才折服。

麵試官倒是頻頻頷首:“有現場經驗好,將來安排起行程也知道分寸。”

莊景安不予置評,臉上依舊是麵具似的笑:“你當時表現如何?考官打了多少分?”

辛懿鬼扯:“90分吧,不算高。”

莊景安故作吃驚,疑惑地說:“G音大的畢業表演不是五分製的麼?是我記錯了?”

辛懿偷偷咬了下舌尖。

終於,一番貓捉老鼠的戲耍之後,麵試官總算例行公事地說:“感謝你對菲比斯的信任,請回去等候麵試結果吧。”

一口吊著的氣終於鬆了,辛懿感覺像打了場八年抗戰。

起身出門時,她和莊景安恰好一前一後,莊先生頗為紳士地替她留了門。

“謝謝。”她說。

莊景安眼風從她臉頰掃過,帶著若有似無的嘲弄,一言不發地走了。

辛懿跟在他身後,悄無聲息地進了電梯,目不斜視,但鼻尖沁出的細汗還是露了怯。

一路上,他不言,她不語。

直到相繼拐入地下停車庫,辛懿掃了眼監控攝像頭,終於在一處死角伸手拉住莊景安的胳膊。

他駐足,也不抽手,任她拉著。

“做個交易吧。”沒穿高跟鞋,辛懿挺直了脊梁,梗著脖子理直氣壯地直視他。

“什麼交易?”

“那晚的事,我不說出去。你讓我進菲比斯。”

莊景安唇角一勾:“那晚的事?那晚的……什麼事?”

他戲謔的表情,令辛懿發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