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語聆的手環上雲翔腰的那一刻,雲翔整個背都僵住了。環著她肩的雙手往裏圈了圈,整個身子繃得緊緊的,半天也沒放鬆,就那麼呆呆地抱著她站在那裏,不動也不說話。
語聆心中起伏,也隻是這樣依偎著,感受著臉邊傳來的溫度,和近在耳邊的心跳。
隻是,當她心情已經平複下來,而那原本已經散去的焦味又重新濃烈起來的時候,某個人還是石化一般,將她扣在懷裏動也不動。沒辦法,語聆隻好輕輕地推了推他。
誰知,他立刻條件反射地收緊了手臂,“我當你答應了!不可以反悔!”
“噗嗤——”語聆失笑,心裏有些心疼,又有些甜,“可是土豆又焦了,你是不是打算中午不讓我吃飯了啊?”
“啊?啊——”雲翔愣愣地反問,微微鬆了鬆手勁,側過頭去看她。看到她戲謔的表情,以及鼻尖越來越濃的焦炭味,這才如夢驚醒般跳了起來。
趕緊鬆開她,跑回灶邊,從水缸裏舀了一大勺水倒進鍋裏,“呲——”一股白煙升起,鍋裏發出涼水蒸發的聲音。
雲翔看著鍋裏早就看不出原貌的土豆黑乎乎地飄在水麵上,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轉過身,訕訕地朝著語聆笑了笑,“嗬嗬……這是意外……意外……”
“嗬嗬——”語聆捂著嘴看著他這副無措的樣子大笑起來,見他在她的笑聲裏表情越來越僵硬,幾乎就要繃不住的時候,才艱難地放下手,正了正臉色,扶著門沿朝著他走過去。
即將被笑得又要暴走的雲翔一看到她的動作,也不管丟不丟臉的事了,趕緊快步走過來攙住她,“你的腳還不能下地,怎麼能亂跑?”
語聆笑吟吟地抬頭,眼中的笑意讓她的眸中流光溢彩:“今天怎麼突然買了土豆?”卻並不理會他的話。
“呃……你胃口不好,聽說吃酸的開胃……”雲翔看得呆了呆,回過神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支吾著說。
“酸辣土豆絲?”語聆裝作沒有看到,依舊興致勃勃地問。
“呃……嗯……”雲翔僵硬地點點頭,依舊不適應在她麵前說做飯的事情,扶著她的手臂,轉了一個話題,“你怎麼會過來的?我不是讓你不要下地嗎?”
“聽說有人沒有出門,我很奇怪,就來看看!”語聆笑著回答,隻是那笑裏怎麼看都別有深意。
雲翔剛放鬆的麵孔又僵了僵,“好了好了!不是看完了嗎?現在回去休息!”不等她說話就彎下腰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語聆也不掙紮,依舊臉上帶笑,“雲翔,你一直以為我喜歡展雲飛?”
抱著她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又立刻鬆開。
語聆嘴角的笑意增了一分,“這幾天不管我同不同意就把我抱來抱去,是故意的吧?”
往內院走的速度慢了下來,“醫生說了,傷好之前,你不能隨便下地!”
“其實我的腳也沒那麼嚴重是不是?你這一周不在我眼前的時候不會都呆在了廚房吧?你的心裏應該沒有過‘趁她腳傷,先下手為強’這樣的想法吧?嗯……或者說是‘近水樓台先得月’?”語聆臉上笑得更加燦爛,雙手也挽上他的脖子,口中是“絕不可能這樣”的語氣。
雲翔一直快速往裏走的腳步立刻頓了幾秒,又匆匆地恢複。隻是整個臉板得緊緊的,看也不敢看語聆。
“胡說!當然……沒有!”
“哈哈——”語聆撐不住,不顧他古怪的臉色,頭埋在他的胸前大笑起來。
胸口傳來她大笑的振動,被戳穿了心思的雲翔滿腔羞惱立刻被加速的心跳取代,夏日薄薄的衣衫傳來她呼出的溫度,那熱量一直從胸口傳到四肢百骸,直上雙頰,好像整個人的溫度都上升了好幾度。
不像對天虹的求而不得,當他以為語聆喜歡展雲飛並似乎要接受了他時,隻覺得原本重新建立的世界又崩塌了,而且從未有過的心慌絕望。可是這一次,他做不到像對天虹那樣,瀟灑地放手。
她們是不同的。這是他這幾日終於明白的事情。
天虹從小就怕他,從小喜歡展雲飛。似乎得到天虹的拒絕他已經習以為常,所以,當展雲飛回來後,天虹眼中再沒有任何人的時候,他雖然傷心不甘,卻又隱隱有一絲“果然如此”,“本該如此”的感覺,放棄她,似乎心中一下鬆了勁,隻覺得全身一輕,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對她的感情,到底已經變成了哪種性質?親情?愛情?還是隻是從小到大的執念?
可是雨鳳卻不一樣。她在他最絕望的那夜收留了他,在他最低落的時期站在他身邊,雖然她曾經和展雲飛在一起過,雖然,他們曾經有過那些……但是,在她用清澈的目光看著他,對他說著展雲飛的壞話時,他就不管真假地將她劃到了自己的國度裏。因為,即使是假的,會這樣說的人……也已經沒有了。他們在這短短的幾個月,見證過彼此的痛苦、傷心、快樂,互相支持著一步一步往前走,不能想象,這個對他巧笑,對他豎眉,對他拳打腳踢,又對著他哭的不能自已的人有一天也同樣對展雲飛做這些動作……盡管她可能曾經便已經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