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古國並不缺乏靈力, 隻是此界域的修道士都從上蒼借助力量,不會自己進行修煉罷了,出現一些妖獸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不過根據衛含真的觀察, 青國的玄士數目並不算多,故而在九州尋常見的妖獸,都會給他們帶來極大的災難。

“多謝仙師出手相助!”此刻的姬元真根本不管自己灰頭土臉的形象, 甩開了侍從,匆匆忙忙跑到了衛含真的跟前, 行了一個大禮。若是先前眼中隻有敬畏, 那麼到了這會兒, 那些情緒都被感激給替代了。她雖然打算請衛含真師徒相助,但是根本拿不準對方到底會不會出手。淵河城不能等, 她不隻是替自己感激,更是為了城中十多萬子民感謝對方。

“那妖獸是忽然出現的麼?”素微思忖了片刻,倏然開口詢問道。金丹實力的妖獸, 破壞力極強,但是姬元真身邊隻有一個老玄士, 他的實力頂多與築基期的修士相持平,他們來平妖, 是會出大問題的。素微不相信青國沒有能與金丹妖獸相抗衡的修士, 不然的話, 這國早就被妖獸覆滅了。

姬元真聞言苦笑了一聲, 解釋道:“並非如此。這淵河城本是我的封地。前陣子我大兄欲與我更換封地, 被我拒絕了。之後, 河中就出現了這作亂的妖物。”其實消息早傳回了國都,他大兄假惺惺地提出派大玄士來替她除妖,而她自然不肯讓大兄的人踏上自己的封地。說來也是因為她低估了那隻妖獸的實力, 認為以桑師的本領可以對付,險些釀成大錯。那妖獸已經趕得上青國曆史上出現的最厲害的妖獸了,大玄士能不能擋下來都是未知數!

衛含真靜靜地聽著,姬元真的這番話實在是值得玩味。在拒絕她兄長之後,便出現了妖物,怎麼看都不尋常。她一挑眉,詢問道:“你大兄身邊可有玄士?”

姬元真沉聲道:“有。此人是大玄士,能為當屬我青國第一。”就是因為大玄士柯榮的存在,那位兄長才有競爭王位的實力。

衛含真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言。暴雨不停歇,水窪中的汙水濺起,站在大街上怎麼都不適合談話。姬元真也明了了這點,恭謹地目送著衛含真師徒二人離開,她才一抹臉上的雨水,眉眼瞬間冷沉了許多。這妖物定然是姬元辰搞得鬼!他那人殘暴不仁,將淵河城的百姓生命當作兒戲一般!

不管如何,淵河城的妖物能夠了結,是值得一件高興的事情。回到府中後,姬元真沐浴焚香,洗去了一身的疲憊之後,便命人大擺筵席以作慶祝。而她自己則是親自前往院子中請衛含真二人。

雖然已經辟穀,但是衛含真對凡間的食物興趣不減。姬元真府上的廚子也是能人,席上諸盤,風味藹然,縱然是龍肝鳳髓,也有不及。

姬元真知曉衛含真對創主以及玄士感興趣,故而也是投其所好。“其實在國史記載上,最初的時候,得到創主力量的大玄士十分了得,騰雲駕馭不在話下。但是現在卻一代比一代弱了,開壇祭祀也很少得到回應。”姬元真沉聲開口道,她是國主之女,自然能夠得到一些旁人那裏打探不到的消息。她的語調中懷著深深的憂慮,青國境內妖獸並不減少,但是玄士卻越來越弱,總有一日會輸在妖獸手上,到時候子民不得是妖魔的口糧?她曾數次提議另尋他法,而不是依靠上蒼賜予的力量,但是被否決了,甚至還招來了玄士的憎恨,因此,願意歸於她麾下的玄士數量極少。

衛含真一怔,詫異道:“竟是如此麼?”她還以為那位創主開辟了這界域,又不在這界域傳下道脈,是要靠自己下賜力量,完全將這方天地掌握在手中呢?可現在溝通不暢,說明那位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此處了?她的眸光閃了閃,腦海中驟然浮現一個念頭,旋即又被壓了下去。

“那等到玄士力量消弭,如何對抗妖獸?”素微詢問道。她的問題恰好點中了姬元真內心的隱憂。姬元真皺著眉,起身繞過了小幾,到了衛含真二人的跟前便是一跪,她拱手道:“元真請仙師賜法

!”

衛含真望著姬元真啞然失笑,還真是大膽直白啊。她凝視著姬元真,並不開口。而姬元真又道:“創主開天之後,留下了一塊玄石,便是借助它之力起祭壇溝通上界的,可在上界不曾回應之後,這石頭我等已經沒有任何用處!元真願意將它贈給仙師!”

混沌石——

衛含真眼中掠過了一道暗芒,沒想到姬元真會如此上道。混沌石她勢在必得。姬元真這番話倒是透出了一些信息。她是打算開始變革了啊,混沌石交出,便意味著徹底放棄與上界的溝通手段,到時候不管怎麼樣,玄士都會從青國消失。作為報償,自己怎麼也要給青國指明一條路,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在姬元真登上國主之位後。

素微淡聲道:“靠天不如靠己。”

姬元真抬眸,眼中迸射出火焰般的亮芒,她朗聲應道:“元真以為然!”

有了混沌石的消息,一切都好說了。衛含真鬆了一口氣,這場宴席賓主盡歡。要說唯一的不妥當,便是一時沒注意,素微喝了一盞酒!這沾酒就醉的體質讓衛含真深感無奈。也不知是青國的酒比之外頭更濃鬱還是其他,這回醉後的素微表現出往日不曾見的黏膩,衛含真總不能在徒兒需要安慰和關心的時候,將她一把推開吧?

到底是修仙者,清醒的速度要快上許多。一雙盈著水潤光澤的眸子中先是茫然,繼而是羞窘和尷尬,素微低著頭,根本不敢去看衛含真的神情。

衛含真好笑地望著恨不得將自己縮到地縫裏的素微,慢條斯理道:“為師倒是不知你有這麼多小心思,怎麼,不想做師徒,想當姐妹?”

素微低著頭,連那藏在了發絲中的耳朵都蒙上了紅意,整個人如置身火爐中,渾身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