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處懸崖會將一頭豬摔得像被鋼齒規整的釘耙給耙過。
戚磊說他昏睡了大半天,但莊軼卻覺得隻有幾分鍾。他做了個短暫的夢,短得來不及多看老媽一眼。
探視人群來了一波又一波,卻始終沒看見戚少行的影子。
那老妖怪呢?
戚磊像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少行哥哥呢?”
“不知道啊,送三胖回來後就不見人影了。”戚洪光道。
莊軼心中一咯噔:戚少行不會覺得親手殺掉東條時雄後,心願已了,生無可戀,找死去了吧?這老妖怪找死可是有前科的!
幹!要是戚少行死了,自己這筆大出血的買賣豈不虧了本!?沒了欠債的,還能找誰討人情債去?
回想起戚少行在戚家本家廢墟中擊殺東條時雄時的陰冷狠厲,還有擁著戚婉心在林間渡過的最後一個夜晚,連他都能感覺到的那抹在黑暗中滲透的滄桑悲涼,這老妖怪還真有可能……
念頭未轉完,一隻腳“咚!”的一聲踢開門。
戚少行走進來,嘴裏啃著個雞脖子,含糊不清道:“喲,醒了?”
莊軼別過頭翻起了白眼。
狗/屁的陰冷狠厲滄桑悲涼!他怎麼能被這兩天戚少行一付苦大仇深的樣子給騙了呢?!
這貨第一次見麵可是伸著個大字衝路中央攔警車啊!拋開家國悲情,戚少行尼瑪本質上就是朵車子都撞不死的大奇葩!
“啃叫化雞嗎?我從戚嶽山弄來的野雞,剛烤好,熱乎呢。”戚少行揚了揚手中的鴨頭。
你是剛經曆生離死別的人嗎?
見沒其他人在場了,莊軼馭風寫出了自己的真實心聲。
“莊子鼓盆而歌的風骨你懂不?”戚少行吮了吮手指道。
莊軼無語。
鼓盆而歌的典故他當然懂。
莊子妻子死了,莊子本來非常傷心,但想到妻子最初沒有氣息,沒有形體,時間流轉,最原始的東西經過變化有了氣息,有了形體,從而誕生生命,現如今又變化為死,消形散息於天地之間。
炁聚則人生,炁散則人生,生死不過如四季一樣循環往複,何苦悲啼。所以莊子止住了傷心,拿著根木棍抱著個瓦盆敲擊唱歌。
所以人莊子喪妻鼓盆而歌,你喪親妹妹就烤叫化雞?
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
莊軼又翻起了白眼。
“死者已矣,生者,還要活下去。”戚少行突然間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嘴臉,道,“東條時雄已經死了,我再如何沉浸在過往的悲傷仇恨中,我的家人們也不可能複活。我希望他們入土為安,重歸輪回,不要遭遇婉心那樣淒慘的命運。”
“婉心的骨灰,我遵照她的意願,撒在了戚家本家的竹林中。婉心想用這樣的方式守護戚家本家的土地,我也有要守護的人啊。”
說完戚少行朝窗外揮了揮手。
“喲,晴雪!”
“少行哥!”下方彭晴雪歡快回應。
戚少行笑得咧了牙。
莊軼不由腹誹。
被曾孫女一口一個哥地叫,值得那麼開心嗎?
聽著彭晴雪的聲音,莊軼突然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個竹林中的女人,還有他一心想拿卻沒有到手的雙魚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