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嚕嚕……呼嚕嚕……”
聲音從對麵傳來，戚少行一愣。
對麵的豬蹄子抽了抽，撓撓肚皮，翻了個身，繼續“呼嚕嚕……呼嚕嚕……”
居然睜著眼睛打起了呼！？戚少行咬牙，這頭該死的豬！
第二天，老族長帶著彭十四和一幫戚家寨人進了祠堂。
彭十四感念彭老夫婦的救命養育之恩，沒有打算改姓，但定下五個兒子之中，每一房的長子長女都要姓戚。
老族長在厚厚的戚家族譜中翻到戚家本家冊。
因為幾十年沒有動過，本家冊滿是塵灰，吹盡灰，老族長翻開冊子，在戚照庭名字下，在已經空白幾十年的紙頁中，用顫抖的手書寫下“彭天佑”三個字，並在後麵注明“戚十四”。
孤零零的一支，在一片空白中顯得更為荒涼。
老族長將筆遞給彭十四，彭十四亦同樣用顫抖的手在自己名字下方劃出七條分支，分別寫下兒女的名字，又往下劃出十幾道分支，寫下自己孫輩的名字，最後又在大孫子一支下，寫下了曾孫的名字。
本已凋零萎落的家譜樹，重新枝繁葉茂，生生不息。
祠堂外，莊軼蹲著嚼戚磊給他偷拿出來的祭祀用牛肉。戚少行坐在旁邊叼著根煙。
經過了昨晚的對盯，一人一豬間好像形成了某種默契，你不犯我我不惹你，大家各幹各的，相安無事。
“兒子都這麼大了啊。”戚少行感慨道。
莊軼吞下一口牛肉：那不叫大，叫老吧。
戚少行的臉在煙氣中繚繞，就像一張水氣氤氳的畫像。莊軼突地想起了一幅畫，他總算知道當時為什麼看著戚婉心的畫像會覺得有些眼熟了，眉眼輪廓間，戚婉心和戚少行長得頗有些相似。
祠堂內儀式已經完畢，人們三三兩兩走出來，感歎激動各皆有之，議論得最多的自然還是戚十三少，和戚家本家一夜失蹤，卻全部死在異鄉的女眷們。
“唉，你聽彭大爺講的嘛，都是新墳，說明差不多是同一時間死的，就算瘟疫也死不了那麼齊整，多半是被尼虹人一起殺的啊。”戚洪光歎氣道。
“但為啥會一夜失蹤呢？”戚達問道。
沒有人回答他。
莊軼心中卻有個隱約的答案。戚少行同東條時雄的恩怨，也許就是在這裏。身為秘密戰線的先鋒主力，戚少行被東條時雄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將戚家本家的女人們劫持而來，估計是想逼迫戚少行降伏，或者幫他辦某些事。
但戚少行誓不就範，東條時雄便殺了本家的女人們。
唉，功勳英雄沒那麼好當啊。
似乎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戚少行吐了口煙圈。
“她們全是自殺的。為的是不想我心軟。”
掐滅煙蒂，戚少行起身兩手插兜離開，隻留下了個蕭索的背影。
旁邊突然蹦出彭晴雪，一把將戚少行拉住。
“祖父祖父！”
戚少行背影明顯一震。
彭晴雪甜甜笑道：“嘿嘿，瞧你嚇得這樣兒！同你開個玩笑嘛。走走，一起去吃個飯！你長得和我親祖父年輕時那麼像，這可是天大的緣份呢，緣分……”
小姑娘嘰嘰喳喳拉著戚少行遠去，那個背影的蕭索慢慢散去，隻殘留了丁點淡淡的影子。
有家人在身邊就是好啊。
莊軼停止了嚼牛肉，他想老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