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狗的尾巴隻搖了幾秒鍾就垂了下去,看著他的黑亮眼睛開始渙散,眼角滑下了一滴淚,就像眼前的偷雞狗一樣。小土狗死前的樣子不斷重現在腦海裏,和眼前的偷雞狗重合在一起,揮之不去。
莊軼知道,他下不去手了。偷雞狗也在“嗚嗚”虛弱輕叫,是不是也在求他放過它,或者救救它?
他突然想到了靈體修複術。靈體修複術隻能修複將死之殘靈,偷雞狗正好符合條件。以偷雞狗的傷勢,丟它在這自生自滅,絕對死路一條,要不就拿偷雞狗當當小白鼠,試驗一下?救不活,隻能說它命定如此,若是救活了,也算彌補一下當年他眼睜睜看著小狗死去卻無能為力的遺憾吧。
默記了遍腦海中庫存的靈體修複術要點,他四處望望,找了一棵非常粗大的鬆樹,咬著偷雞狗拖過去,聚炁於蹄尖,在雪地裏劃了個符陣。天地有道,陰陽平衡,強行挽救將死的靈魂是要付出代價的,這次他選擇的代價是那棵鬆樹,大樹和偷雞狗分別位於符陣的兩個極點。能量等價交換,符陣相當於在生命和將死體之間締結一個能量流轉通道,是靈體修複術的基礎,要求精細準確萬無一失,稍有一點差錯,都會導致失敗。
集中精力專注畫完符陣,莊軼已經快虛脫了,再看向偷雞狗,瞳孔都在開始發散。他趕緊站在符陣中央,鋼刺劃破皮膚,滴下一滴血,開啟符陣。
血滴入陣,很快被吸收,符陣頓時發出淡淡微光,莊軼能夠感覺得到能量的流動,它們像是飛舞的絲線,他則像個傀儡師,意念控製著這些能量絲線,在他的操縱下,能量從鬆樹中湧出,在周圍的大氣中顯形,終點歸一,皆彙聚在偷雞狗靈體的七大脈輪上。
一切順利,偷雞狗虛弱單薄到幾近透明的靈體漸漸有了厚度,但離蘇醒還相差甚遠,莊軼稍稍加快了能量輸送速度,然而這時,符陣光芒開始輕微顫動,有了失控的跡象。
糟!莊軼暗道不好,拚命降緩速度,但符陣已經失控,能量光線到處飛竄,陣內能量一陣亂湧,位於極點的偷雞狗就如同一個黑洞,瘋狂抽取著符陣內的一切,莊軼身上的傷口噝噝開裂,血不斷淌入符陣消失,連他靈體的能量都在被大量抽取。
尼瑪不做死就不會死!老子這是操哪門子心要幫偷雞狗續命!這下連自個兒的小命也要被續進去了!
昏迷前他大罵道。
……
醒來的時候符陣已經消失,方圓十米的大氣明顯有著詭異跡象,像是罩了個圓,以圓壁為界,外部能量光體數量正常,而內部則幾乎稱得上是能量真空。遠處有頭花豹似乎想過來撿便宜,一靠近能量真空地帶,頓時像見了鬼似的掉頭奪命飛竄。莊軼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好像除了舊傷,沒有什麼其他不適。
那棵非常粗大的鬆樹整個枯黃萎縮,顯然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力,莊軼吞了吞口水,深感自己還活著真是個奇跡。偷雞狗仍舊保持著他昏迷前的姿勢,一動不動,連背上的癩皮斑和肚腹的潰爛都沒有丁點變化。他掙紮著挪過去,沒呼吸沒心跳,再翻翻眼皮,瞳孔已經完全發散了。
鬆樹死了,自己也差點丟了小命,可是偷雞狗仍舊沒活下來,要不就是那靈體修複術是個山寨盜版,要不,就是自己哪裏出了差錯。他看著偷雞狗歎了口氣,唉,管你修得個狗妖還是狗怪,老天爺要絕你命,又有什麼辦法呢?我也盡力了,屍體就不給你埋了,好歹我們是冤家對頭是不?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莊軼就離開了。他不敢久待,一旦能量真空消失,萬一那頭花豹去而複返,一個撲咬就能讓他喪命。不遠處有個山洞,他準備在那裏藏身,直到養好傷再說。
不過莊軼不知道,他離開後不久,偷雞狗居然緩緩睜開了眼,看了看他的背影,張嘴咬掉了肚腹潰爛的皮肉,內裏,一塊鮮細的嫩肉正在快速生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