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求幫助不得, 維吉尼亞竟然也離開得毫不猶豫,絲毫沒有給任塞思考的時間和空擋。任塞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但是巫術一事,總有很多地方是看機緣和天分的,所以她心中有再多思量, 這種情況下也難免無法清晰指明哪出不對,“誒, 你等等啊。”
維吉尼亞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頓時唇角已然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
任塞身子微微後傾,沒骨頭似的倚靠在椅背上, 坐沒坐相, 悠然歎道,“好歹我也是個有身份的人,難道不值得你多哄幾下嗎?你對我一點耐心都沒有, 也絲毫不給我反口的機會和台階。吉娜,你真的讓我很難過。”
任塞相信維吉尼亞所說的話嗎?其實不然。
任塞可以置身事外嗎?怕是不行了。
先不說維吉尼亞今天所說的事情,對於他們種族未來的重要性, 她就無法視而不見。單說莉莉安這個小丫頭片子, 任塞就沒辦法無動於衷。
哎呀呀, 麻煩麻煩。
和維吉尼亞交談一番的任塞, 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真是會給她惹麻煩。果然,青春期的小孩子就是這麼不可愛不坦誠嗎?
談話之後, 任塞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出來想和自家小徒弟推心置腹談一談的時候,一抬眼又看到她和維吉尼亞混在一起,任塞倏地一下變了臉色。黑著臉上前,一把就抓住了莉莉安的手腕,“教了你多少次,出門在外,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
看都不看維吉尼亞一眼,任塞拉著莉莉安就要走。
莉莉安愣住,匆忙間和維吉尼亞告別,那恭敬聽話的模樣,看得任塞愈發不滿,手上更用力了,“走啦走啦,和她又不熟。”
直到她們兩人來到了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任塞鬆開手,反手在這個地方扣下了一個魔法屏障,保證她們之間談話的安全和隱蔽性。任塞這才回過神來,認認真真地看著莉莉安,“交代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吧?你和維吉尼亞是怎麼認識的。”
“之前我昏迷的時候。”這也不算撒謊,莉莉安淡定安然。
任塞也不懷疑,因為之前她還在海馳林的時候,就捕捉到了一絲來自外界的勾連之氣。非常微弱而隱蔽,要不是她那時候閑著沒事,不,小心謹慎,肯定就被它溜過去了。有人在她的眼皮底下勾搭自己的小徒弟,連接到她房中的水晶球上,而且此後還有不下五次的溝通,並且不是單方麵的。任塞並無監視之意,隻是實力所在,又心中牽念,自然容易察覺辨認。
她自知孩子要有空間和隱私,所以也沒那麼壓迫緊逼,本還想著等有機會了刺探一番,看看是不是春心萌動——卻沒想到,是維吉尼亞。
“你說的那個噩夢?”
“很噩。”
任塞動作一頓,睨了她一眼,對她的冷笑話視若罔聞。
不過,莉莉安這個回答,也算是和維吉尼亞的說辭對上了。她說,不止是她一個,先前在場的所有人,全都預見了那個殘酷的未來。這就可以解釋,莉莉安當時突如其來的昏迷,醒來後的反應,和無緣無故的性格轉變了。
“別跟擠牙膏一樣,我問一句你才說一句,一板一眼的無聊死了,”任塞見莉莉安就此打住不再說話,心中百轉千回,麵上卻是不顯,挑了挑眉頭,“我開始好奇了,說說你看到的未來是什麼樣子的。”
細節處,也和維吉尼亞所說的相差無幾。
“人魚來犯,我們沒有準備,族人遭受屠殺,你也死了。”
“哎,一天聽到兩次自己的死訊,真是讓人情緒複雜,”任塞施施然地搖著扇子,麵上含笑,真實情緒不明,仿佛隔了五重迷霧,“那本《加比海誌》,你看過了嗎?”
卻不想,這個問題問倒了莉莉安。
足足愣了好幾秒,莉莉安輕輕搖頭,俱實以告,“從未,但是加比前輩我是聽過的。”
任塞打量了莉莉安幾眼,也不覺得奇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不會信的。”
“你對我這麼沒有信心?”
“我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一本正經地說著甜話,總讓人覺得你耿直得有陰謀啊,”任塞輕笑一聲,“不過算了,小徒弟卷入了這種家國大難,不論真假,師傅我總歸要避免你誤入歧途。”
站起身,任塞身姿窈窕,“身上的錢還夠嗎?”
“夠的。”
“那這段時日,出門在外,你就照顧好自己了。我還有些事情要確定,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