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她才不會多說什麼自家主人是為了赴一個神秘的約所以才匆匆出門的,要是被眼前這個人知道了,簡直就是自找麻煩。

早在進行那場禁術之前,他們就已經做好了萬一成功的打算,提前約好了時間和地點。隻是沒想到,居然還真的用上了。

依舊是這片荒野之地。

可是現在,它還是生機盎然、熱鬧非凡的生原。看著諸多同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這片土地上玩樂吵鬧,與先前那荒涼的場景形成鮮明的對比。

都還活著啊。

他們隻是如常地進行自己的生活,但看在莉莉安眼裏,就已經足夠給人支撐和力量了。那種重生歸來的陌生和隔閡,終於在看到這些素未謀麵的同族的時候,頃刻間消失殆盡了,一種膨脹酸澀的滿足感升騰而起。

“看起來,你感慨良多。”維吉尼亞的聲音響起,不知何時到來的人上前,站在莉莉安身側。

莉莉安笑了一下,沒有答話,轉身朝著維吉尼亞施行一禮,畢竟她和自家師傅是一輩人,“人到齊了嗎?”

“齊了。”

當初,那群為了陣法舍身的人,重新聚集在此地。莉莉安逡巡一圈,眉頭微皺,“我記得還有一個?”

維吉尼亞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那個孩子,現在還未降生。”

沉默半晌,莉莉安恍然道,“也好。”

整頓情緒,他們現在應該著眼於今後的行動了。重新回來,隻不過是最基礎的要求。如何不重蹈覆轍,如何避開禍端,如何讓那群人魚付出代價......許久之前,滿心仇恨怨懟的維吉尼亞,心裏的衝動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可是現在,前有屠殺人魚皇城貴族的舉動,後有族人死而複生之喜。失而複得太過珍貴,竟然一下子收斂了那熊熊燃燒的複仇之火,讓那顆原本無欲無求的心稍微返回了曾經幹淨的模樣,讓她不至於走向極端和扭曲。

命運難改,該如何規避、阻止那一場罪惡醜陋的屠殺?

殺了人魚小公主?或者是直接成全了她那幼稚的愛情?這樣她就無法來找任塞做交易,但是......是不是阻止了這一場交易,那群人魚就不會來找巫族的麻煩呢?在莉莉安看來,未必。人魚公主縱使是受到愛戴和喜歡的,但充其量,也隻是一個眼盲心盲、嬌滴滴、除卻情愛不懂其他的癡兒罷了。

再者說,人魚和巫族的交易,光明正大,你情我願,任有誰都不能把小人魚死去的仇恨安在任塞身上。但是偏偏,他們就還真的這麼做了,而且摧毀了全部的巫族。再怎麼看,要麼愚蠢至極,要麼野心過盛。

傾巢而出的軍隊,和其他種族聯手的絞殺,是那麼堅定而周全,沒有絲毫皺褶回旋的餘地。若是說他們之前沒有這種敵意想法,莉莉安是不信的。就好像一個蟄伏在暗處的凶手,終於找到了一個渴求依舊的理由和借口,便欣喜若狂地提刀趕來。

人魚之王野心不小,大抵這才是他們需要處理的當務之急。不然的話,就像之前亞伯王說過的,不是任塞,也會是其他人。

幾尊拯救了整個巫族族人性命、也決心改變宿命的民族英雄,現在重新默默無聞了。他們約到了一家路邊的小店裏麵,維吉尼亞現在還是土豪屬性的,一進去,大手一揮,什麼包廂啊會員啊一股腦的全都來了。

他們到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包間,施行了魔法作為屏障,他們需要明白和確定今後的計劃和走向。

有沒有人要直接退出,去迎接嶄新的生活;事實的真相要隱瞞,還是要公開;如果需要請求外援,要跟那些人說比較有效,哪些勢力是可以利用的,那些人是可以動用的;他們要直接和人魚一對一杠上嗎,怎麼處理現在還未犯錯的人魚,怎麼定位他們和人魚之間的關係,等等之類的問題。

不得不說,這種死而複生、失而複得太過珍貴,心腸再冷硬的人也無法對於重新鮮活起來的生命和笑容無動於衷。曾經被仇恨扭曲、而浸潤在黑暗之中的心靈,再次看到了久違的光明,他們那種決絕的怨恨和偏激的情緒,終究是被撫慰了。

“我不覺得我們要應該直接對上人魚,”莉莉安說出自己的看法,“首先,我們現在沒有緣由,而且我們的族人不一定會相信所謂的未來和宿命。最重要的一點是,大家都知道命運是多麼不可捉摸,我們不能冒這種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