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子哥,不好了,不好了!”一身材矮小,光著膀子,上身帶著幾道血痕,皮膚黝黑的少年破門而入,這本就不怎麼結實的老木門應聲而到。仔細觀去,黝黑的臉頰一片潮紅,豆大的汗滴直流而下,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不知是被六月的太陽烤的,還是因為劇烈的運動所帶來的後果,觀其急切模樣,顯然是出了急事。
扁擔正在房中思量著,還有一個多星期就要進入農村娃一生夢寐以求的世界——大學,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從扁擔出生以來,他是村中唯一的一個考起大學的幸運兒!那是幾輩子人盼出來的啊!正因為如此,當他接到紅紅的報喜信時,扁父差點跳上房梁,還專門請了全村人吃了頓。扁擔心中也高興,但不是因為考取了一所大學,而是因為父親與母親高興。他想著如果自己沒有考取大學可能更好,就跟著父親學好祖傳扁氏醫術,種幾畝良田,然後與燕妹子結婚生娃,一定能過上好日子。這樣一來,不僅可以為家裏分憂,照顧重病的母親,供年僅十歲的妹妹好好學習深造,扁父怕妹妹太小,不能走山路,就讓她一直住宿,所以回家的時間也少得可憐——想著,想著,便入了神,眼前浮現一片美好的景象——
“啥事啊?!咋像個大喇叭似的!想嚇(農村人讀“he”)死人啊!”扁擔正規劃著自己的美好未來,被這突如蹦出的黑土吵得一跳,心中微微有些惱怒,那嵌入古銅色肌膚的兩曲劍眉微微上翹,如銅鈴般黝黑的眼珠狠狠一瞪。
“你跟著走!”對於扁擔的不快,黑土似乎並沒有看在眼中,直接衝了過來,一把抓住扁擔粗壯的手臂,便往外拽。扁擔手中拿著古樸的醫書,不敢使勁,因為這古書紙張太薄,又是在炎熱多汗的夏季,手心全是虛汗,很容易就會破損,若真弄壞了,非得被老頭子扁擔伺候,村上村下誰不知道老頭子將醫書看得比命都還重要。
“咋的呢?!究竟是啥事啊?你倒是給我整明白了!門都踹壞了!老天底兒總不會落下來吧?!”扁擔邊走邊伸出另外一隻手,架住黑土拉著自己的手臂,皺眉道。在他眼中,這村裏上下能有什麼大事,天塌下來也就碗大個疤。
黑土手臂力量敵不過扁擔,又拉不動,隻得鬆開手臂,轉身急道:“還咋的呢!燕子姐都被欺負了!”
扁擔表情一怔,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疑惑道:“啥?你說啥?!”
“還啥呢?!出大事了,燕子姐正被王麻子那鬼崽子欺負呢!”黑土心中很急,也知道若是不說明白,恐怕是不行的了。
“啥?王麻子?”扁擔並不知道王麻子是誰。
“哎呀!就是前陣子從縣城轉學過來的王苟,咱村村長的兒子呢!自打那小子來了後,咱村就沒安寧過,那兔崽子一直纏著燕子姐,對她動手動腳,燕子姐不讓說,說你性子急,怕你得罪村長兒子!這不,那兔崽子是越來越放肆了,再不去的話,指不定會幹出啥子事呢!”黑土一口氣說完,才接著大口喘息起來。
扁擔總算明白過來了,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滔天怒火,村上村下哪個不知道自己與燕子之見的關係,打小倆家就訂了親,王苟仗著他老子是村長,在村裏胡作非為也就罷了,沒敢想竟然如此無法無天。
憤怒中的扁擔,兩眼閃爍著烈焰,古銅色肌膚顯現出淺紅色,給人一種狂暴的感覺,狠狠一把扔出手中被其在手中不知不覺中捏皺的醫書,暴喝一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