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推開我,”顧從燃口是心非,反而試探著握緊了許沉河的腰,“你把我叫回來,就別想我再對你有所控製。”
腰身都要被顧從燃勒斷了,許沉河卻動作柔和地撫著懷中人背部的線條。對顧從燃態度的鬆弛始於撞上對方擋在他麵前那一瞬堅定的眼神,他的手掌輕輕貼在顧從燃的傷疤上,如同能感受到皮肉下血液流動時承載的那股喧囂的愛意。
“把你推傷了還不是要我照顧你。”許沉河說,“這裏還疼嗎?”
對方的言行讓顧從燃恍惚找回了剛認識時那個溫煦儒雅的許沉河,有時比第一眼的驚豔更叫人長情的是細水長流的吸引,他封閉的心髒或許在更早的時候就被許沉河撬開了,是他固執己見把擁有鑰匙的人看成了無恥的竊賊。
“不疼了,”顧從燃還是心軟,鬆了手勁為到嘴的獵物留下逃跑的機會,“我不怕疼。”
“可我怕。”許沉河還賴著不走,掛在他身上算舊賬,“你看我脖子後麵的紋身。”
許沉河麵對著鏡子,視線描摹著鏡中顧從燃線條好看的寬肩窄腰,背對鏡子的人卻在聽到他的話後冷卻了體內升騰的火。
但凡換個不專業的紋身師,許沉河這刺青圖案都不可能紋得這樣漂亮,顧從燃卻嫉妒那個許沉河甘願為之受痛的人,而他連曾經落在這上麵的吻都覺得罪惡。
“這個你喜歡的人,”顧從燃點了點那串梵文,理性的話他現在就該放開許沉河,可他那麼奢望和許沉河的貼近,恰好對方又乖乖地不反抗,“對你來說有多重要?”
明知故問,顧從燃剛問完就罵自己,他的手從許沉河腰上垂下,站直身子扯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許沉河剛要開口回答他便轉身撈了件衣服:“你不是要上洗手間麼,憋那麼久也不怕肚子疼。”
對著出口風吹那麼久,許沉河臉上的溫熱早褪去了,原本也就為了洗把臉,現在倒省了事。他回身看向邊單手係紐扣邊拉門把的顧從燃,口吻稀鬆道:“紋的是我自己的名字。”
剛壓下的門把彈了回去,顧從燃怔在門邊。
“你可能不記得了,你扯斷了你送我的項鏈,”在顧從燃回過頭時,許沉河抬手,指尖從後頸劃拉至鎖骨前,“那隻小鳥吊墜的項鏈,你是硬生生把它從我脖子上拽下來的。”
離開呈桉市時,許沉河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帶走,唯獨不忘帶走這隻沒有了光澤的小鳥。
“我後頸這裏被鏈子割了道口子,你當時拽得太用力了,一點都沒有顧及我的感受。”他當初覺得自己就跟那隻落水的小鳥一樣,是被顧從燃拋棄的,“所以在傷口紋上我的名字,是為了提醒自己,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永遠不會放棄我的人,隻會是我自己。”
他的聲音帶上了哽咽,但麵色依舊如常。顧從燃返身走近兩步,明白許沉河埋怨的除了給他以二次傷害的自己,還有毀了他整個童年的雙親。
可許沉河把一切都攤開講了,像以前稍有不滿都會溫聲坦誠,擺明了要把這件事從心上抹去。顧從燃細數著許沉河的另外三個紋身,臉上的鳥兒是為擺脫江畫的影子,腰窩的繡球是為覆蓋磕上鋼琴角的痛楚,腳腕上的星星是為證明就算沒有江畫,他也還是自己世界裏的明星。
若不是他,許沉河本不會有那麼多的顧慮。
托起許沉河的手,顧從燃在他的無名指上輕輕摩挲,知道這時絕非求婚的最好時機,氣氛、場地和服裝全都不對。但喜歡的心情太迫切,許沉河那曾被他糟蹋得傷痕累累的心又為他挪出一席之地,顧從燃隻想向許沉河亮明決心:“如果你不愛聽道歉的話,願不願意聽聽我的承諾?永遠不會放棄你的人,可以再加一個我。”
許沉河仰頭觀察顧從燃眼裏的人,是帶著飛鳥紋身的他。他擁有了屬於自己的那份高傲,不用再多做懷疑,就能肯定顧從燃此時不是說說而已。
“我姑且相信著吧,”許沉河抬起下巴,難得臭屁一回,大概是低度數的酒精使每個細胞都添了絲沉醉的快樂,“如果你表現不好,還是會被撤去男朋友的職位。”
懸空的心終於落地,緊接著鮮活地彈跳著,顧從燃體會這份得來不易的心情,沉重了幾個月的語氣也輕快起來,翩然得忘了某個關鍵點:“希望以後你能感受到的好,都是我給你的。”
許沉河眉梢一揚,感覺這句話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