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倒是小事,隻是那道士將我功力封了,不知何時能解,如今我功力所剩一層不到。”竹影苦笑道,“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江天與吳小仙已經出了城,向江天修道的小矮山行去。
“我報路長嗟日暮。
學詩謾有驚人句。
九萬裏風鵬正舉。
風休住。
蓬舟吹取三山去。”
江天似是興致頗佳,吟起詩詞來。吳小仙默不作聲,心裏念道:一座破落矮山也能比成海外仙山?還蓬舟,連匹馬都沒有。
“想啥呢?”江天忽然戳了戳她的額頭,“別小看了為師的道場,矮山又如何?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吳小仙捂著額頭,不說話,心裏卻有些懵,他竟能猜到她所想?江天沒有再糾結於此,轉而道:
“你修為太低了。此次回去,不破境不許下山。”
吳小仙眨巴著眼,抬頭看向江天:“我現在什麼境界,多久能破鏡?”
江天嘴角微揚:“你啊,距下個境界也就二三十年。”
吳小仙臉色微變,隨後怒道:“你騙人!”
江天卻是認真道:“妖與人不同,妖要得道,先修形體,化形是首要目標。修行時日則視天賦、機緣、功德而定,有些天賦卓絕之妖數十年便可,有些終其一生也不得化形。修行期間,還需曆大小劫難數十,不可沾染過多因果。否則,輕則墮入輪回,重新來過,重則灰飛煙滅,萬劫不複。”
吳小仙麵色發白,江天又笑道:
“按常理來說,妖化成人形,便相當於一隻腳已邁入天門。如你這般法力弱的,要麼是受仙人點化,要麼是化形的妖術,隻能維持一時。但你是例外,你已是人形,不必再修形體,個中緣由,現在還不必知道。”
吳小仙鬆了口氣。
“但……”江天卻又道:“你如今隻能修道法,若是你自己摸索,進下一境界確實需要二三十年,甚至更久。”
吳小仙苦兮兮,小聲怨道:“為何我生來便是隻妖啊……”
“是啊,我也不明白你幹嘛要選擇成為一隻妖?”江天低聲呢喃道。
吳小仙精神萎靡,江天不由無奈道:“你不是還有師尊嗎?回去師尊便傳你道法,幾日便能功成。”
吳小仙將信將疑。
“剛給你買的。”
江天忽然丟來一物,吳小仙伸手抓住,是一鐲子,簡陋不堪,像是在哪撿的。吳小仙翻了個白眼,還是戴在了手上。
九日後。晚,亥初,臨安城西。
一戶人家燈火猶未熄,於這漆黑的城區中,猶如深夜江上的一點熒光,格外奪目。
男主人在廚房裏用心地和著麵,一旁地上擺了滿滿幾筐拉好的細麵。妻子去看了眼熟睡的孩童,為他掖了掖被子,轉身拿了件衣裳,來到廚房為男人披上,又取出手帕輕輕擦了擦男人額頭上的汗,袖子落下,露出手腕上淡淡的銅錢花紋。
男人拿過抹布用力擦了擦手,才握住女人起了新繭的手,另一隻手卻把衣服拿了下來,笑了笑道:
“不冷,而且影響幹活。你先去睡,我弄完最後這一筐就去。”
女人輕輕點頭,卻沒走。男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轉身去忙手上的活計。
最近城裏來了不少道長,鬼物似乎都被解決了,已經好幾天沒鬧過了,生意也好了不少。想起手腕上的銅錢花紋,男人又安心了不少:那日應是真碰到高人了,最近做什麼都順心。再想起隔壁劉秀才媳婦手腕上的鐲子,雖然夫人總說不喜歡、俗氣,但他明白,自家夫人應是喜歡的。
總聽劉秀才念叨什麼“采芙蓉”、“人憔悴”的,他不懂。他隻知道,女人想要什麼,男人給什麼,這就是男人的體貼之處。盤算著,明日賣完這幾筐麵,就能為妻子買妙玉齋上次看到的鐲子。他咧了咧嘴,加快了速度。
院外,一隻小妖施了化形的妖術,化身成了一嬌滴滴的年輕女子,欲要敲門。
一隻火球卻突然襲來,小妖麵色一變,忙往後跳了兩步,火球落空,其內一隻靈符落在地上,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