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痛別媽媽
李小文明天就要踏上前往學校的旅途了，即將開始大學新生活。當天晚上，一家人又圍坐昏暗泛黃的燈光下。“小文，你從來沒有出過這麼遠的門，從小一直跟著爸媽生活，家裏雖然很窮，但畢竟有父母在身邊，你一個人在外麵要學會照顧好自已。”小文媽媽眼含著淚水，強忍著即將分別的痛苦攥著小文的左手叮嚀著。“爸、媽，我會照顧好自已的，你們倆也要照顧好自已的身體，等我畢業後掙錢，我一定會好好地養你們，報答你們，讓你們享清福，我還要帶爸爸去城裏的大醫院治病；爸媽把我和妹妹撫養大，還供我和妹妹讀書，太不容易了，讓你們吃了很多苦。”小文雙眼濕潤地用手捋了捋媽媽因生活勞苦，飽經蒼桑而過早地長出的白發，再拉著爸爸的手，一臉內疚和疼愛的表情對爸媽說。“以後我和你爸老了，如果身體很差實在不能下地幹活了，但隻要能動得了，那我們就去收破爛養活自已，我們絕對不會增加你們的負擔；妹妹學習成績也這麼好，將來一定能考上好的大學，如果到時候實在很困難，你就幫一下我們供妹妹讀書吧。”小文媽媽堅強而又略帶嚴肅盯著小文講。“我這個病是大病，要治好需要花很多錢，就是過了幾年後如果政府辦了農村醫保也一樣要花很多，我這把老骨頭就不增加你們的負擔了，哎！我認命吧。”小文爸爸長長地唉歎道。這長長的唉歎聲讓人感到是那麼的無奈和酸楚，讓整個小屋瞬間都感到淒涼。說完，小文爸爸用那隻粗糙、趴滿了老繭和裂痕的右手擦拭了幾下湧出了眼淚的雙眼，那動作和表情讓人心酸、落淚……“爸、媽，我會努力，以後會讓你倆過上好日子的，會去帶爸爸治病的。”小文哽咽道。“爸、媽，我也會繼續努力的，以後你們會過上好日子的。”小美哭喊道。“不哭了、不哭了，我們家出了一個重點大學的大學生，應該高興、應該高興，小文明天還要趕車，早點休息吧。”小文媽媽見屋內氣氛很傷感，突然破涕而笑、強作歡顏地說笑著安慰大家。一家人臉上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單純、可愛的妹妹還衝著小文扮著鬼臉：“嗬嗬……”。
天空中潔白的圓月正慢慢地鑽出了烏雲，瞬間照得大地如同白晝、疲勞了一天的村民早已進入了夢鄉、小文家也剛熄燈了，沐浴在皎潔月光下的山村顯得一片寧靜和安祥，就象一個沉睡中飽經風霜、風燭殘年的老人……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小文用自行車載著媽媽，帶著簡單的行李前往鎮裏的汽車站等車。初秋的早上太陽還是曬得那麼火辣辣的，小文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濕透了，不得不脫下上衣把汗水擰幹；媽媽也是一身汗水，頭發被汗水淋濕了，緊貼著那張消瘦而又蒼桑、疲倦的臉。小文和媽媽兩人各拿兩個饅頭，共飲一瓶廉價的礦泉水在一個隻掛著一張類似廢舊鐵皮上標有站台名稱的簡易站台下焦急地等著開往縣城的汽車。狹窄的公路上來往的汽車把灰塵高高地卷起，讓等車的人們不得不時時地捂著鼻孔……
“小文，你交了錢給學校後，再買些日用品身上可能隻剩下兩叁佰元錢了，那你這個學期吃飯怎麼辦呀？！”小文媽媽關心地問道。
“媽，沒關係，我會去勤工儉學，我想辦法掙錢養自已，再想辦法掙點明年的學費。”小文惆悵而又不完全自信的臉上勉強地擠出了一絲笑容回答著母親。
“那你這樣很辛苦呀，又要讀書、又要掙錢，我很怕你到時候會挨餓挨冷喲。”媽媽那雙寫滿無奈和哀憐眼神，含著熱淚的渾濁雙眼深情地望著小文。
“你這一走就是半年，媽媽真有點舍不得你呀，兒子，你在外麵一定要好好地照顧自己，不要讓媽媽擔心呀，好嗎？嗚、嗚、嗚…..”說著、說著，媽媽竟然控製不住哭起來了，她伸出那趴滿青筋和老繭的黝黑右手顫抖地來回撫摸著早已高出她一頭的小文的頭頂。從小跟自已朝夕相伴的兒子現在卻要一個人孤身在外漂泊，很可能還要挨餓挨冷，心中的失落、傷心、依依不舍之情此刻在她心裏煎熬著、折磨著她，讓她揪心萬分。
小文轉臉凝視著媽媽，淚如泉湧，他真不想離開媽媽……
“車來了、車來了!”人群中有人突然大聲喊道，侯車的人群開始爭先恐後地向著仍在緩慢行駛的車輛奔去。小文媽媽這時好象忘記了自已瘦弱的女性身軀，越過小文奮不顧身地往已被幾個年輕人擠得幾乎水泄不通的車門擠去，雙手緊緊地抓著車內的欄杆，全然不顧臉上鬆軟的皺褶表皮已被別人的手肘擠撐得有點變形了的疼痛，長了幾縷銀絲的頭發也被扒亂了。
“小文，快上來、快上來，找個座位！”這位偉大的母親大聲對小文嘶叫著。她想給兒子找個座位，怕兒子在車上累著，又好象是在補償對兒子的那份沉甸甸的疼愛……
“媽、媽，你下來、你下來，小心把身體擠壞了！”小文對媽媽一邊大聲喊道一邊把媽媽拽下車，然後自己背著簡單的行李朝車內挪擠過去。被擠得滿頭大汗的小文終於找到了靠近窗戶的座位，剛放好行李，他就把頭伸出窗外去找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