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喬把這件事告訴夫子之後，夫子摸了摸胡子，然後和她說：“你帶言川去京城吧，他留在我這裏，已經沒什麼可以學的了。”
“為什麼？”於喬不理解，“幺兒也沒學多長時間，如何會沒有什麼可以學的了？”
“看來方夫人還不了解這孩子的能力吧。”夫子笑著道，“言川是個聰明孩子，不但舉一反三，還能融會貫通，平日裏除了上課的內容外，他還會私下來問我功課，早已是將我的本事學的七七八八，就算是再留下來，也沒有什麼太大意義了。老朽啊能力有限，隻怕是也隻能教到這個地方了。若是夫人有能力，不如去京城，給他尋一個更優秀的夫子教導他，日後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聽到夫子對幺兒毫不掩飾的誇讚，於喬又是驚喜又是擔憂。
孩子有出息固然高興，可一個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尤其是方長卿的身份，日後幺兒又會走向什麼樣的道路呢？
然而於喬目前也隻能擔憂而已，很快便因為要啟程去京城的事，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去京城之前，於喬去找了離妃，將此事告訴了她，卻沒想離妃早就知道了，於喬一踏進門，離妃就先她一步開口。
“你要同葉天師一起去京城了？”
“是。”
於喬垂眸道：“娘娘這邊，我已經囑咐過鬼神醫，讓他定期過來給娘娘問診。”
“無妨，本宮已沒有大礙了。”離妃倒是不在意，一揮袖子，“倒是有件事，本宮想問問你。”
“娘娘請問。”
離妃身子微微往前傾，眼睛盯著她：“方公子也同你一起去嗎？”
於喬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提到方長卿，旋即心裏一陣緊張，是離妃發現了什麼嗎？
緊張在臉上一閃而逝，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是，他還有孩子，同民女一起去。”
離妃蹙了蹙眉。
不知為何，她有些不安。
這個方長卿給她的感覺太熟悉了，尤其是上次看見那把匕首，讓她心中升起了一個不可置信的猜測。
“你們去京城以後呢，打算如何？”
於喬搖搖頭：“之前葉天師跟我說有件要緊的事，但沒告訴我是什麼事，想必到了京城就知道了。”
“哦？”離妃一挑眉，“你和天師倒是走得近。”
她眸中生出一抹玩味：“你的夫君倒是個大方的。”
“娘娘誤會了！”於喬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急忙擺手，“我和葉天師不是娘娘想象的關係！”
“有什麼打緊的，這人生在世啊，這一刻喜歡，下一刻可能就不喜歡了，還是憑著心意的好。”離妃眸中升起一抹淺淺的霧色，看不出她的情緒，隻聽到她輕聲歎息，“畢竟所有的感情，都是可以離別的。”
於喬聽得有些愣神。
她不太懂感情，前後兩世加起來，也沒正經談過一場戀愛，所以在她心底，戀愛是神聖的，喜歡一個人就從一而終，也期盼相守到老。
她還是第一次聽人說，感情是可以離別的。
“丫頭，聽我一句勸。”
離妃原本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忽的抬頭看向她，開口道：“不要為了一個人，去放棄自己人生其他的可能性，甚至讓自己陷入絕境。因為……不值得。”
於喬微顫了一下。
她沉默良久，才沉聲道：“值不值得我不清楚，但我隻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我願意和這個人在一起，共享我的喜悅和悲傷，所以也要承擔他的痛苦和快樂。如果有哪一天，我們分道揚鑣，我沒有虧待過自己，也沒有虧待過他，這就夠了。”
她起身，微微俯身：“民女告退。”
說完轉身離去，再也沒有一次回頭，表明著她堅定的立場。
離妃怔怔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許久才出聲：“清荷，你說本宮，是不是說錯了？”
“娘娘沒有錯，隻是她同娘娘，是不一樣的人。”
不一樣的人嗎……
離妃忽的輕笑出聲：“你說得對，或許她會過得比我幸福。”
她閉上眼：“你去準備一下吧，過段時間，咱們也回京。”
有些事，有些人，該麵對的，終究還是要麵對。
於喬不知道自己一番話，讓離妃重新做了決定，她回到家中，收拾好東西，已是深夜了。
第二天就要啟程，於喬有些睡不著。
她走到院子外頭晃了晃，就聽到頭頂瓦礫有聲音傳來，抬頭看見月生坐在屋頂上。
她揮了揮手：“月生。”
月生手中拿著酒壺，朦朧中看見她的笑顏，眸色微動，一個輕功掠下，沒等於喬反應，就摟著她的腰上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