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的剜了陳義一眼:“沒出息的東西!”
陳義事實上是個老實人,就是妻管嚴,不敢違背老婆,卻又無法昧著良心,隻能低著頭裝鵪鶉,把阮玉氣個夠嗆。
周圍的人還在絮絮叨叨,阮玉也是個要麵子的人,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加上徐鳳嬌擋在門口一副把她趕出去的架勢,她隻得氣的跺腳,轉身就走!
陳義回頭看了於喬一眼,滿是歉意,嚅動了幾下嘴唇像是想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咽了回去,跟著阮玉走了。
周圍的人都四散開來,有幾個同情於喬的,偷偷往她籃子裏塞了幾個饅頭。
於喬感激的笑笑,卻全都推了回去。
這裏的人條件都不好,吃了上頓沒下頓,家裏稍微能幹點體力活的都去種田或者打獵了,但不知為何,這個村子裏這幾年生男丁的越來越少,導致婦孺漸多,餓死的人也就越多。
等人都散開了,於喬才轉身把東西塞進徐鳳嬌手裏,看著她複雜的麵色道:“這裏的東西應該夠全家人吃幾天了,等沒了我再想辦法,別虧著孩子。”她頓了頓,“文兒也是。”
徐鳳嬌聽到她特意提及文兒,驚愕抬頭,但看於喬已經轉身回房間了。
兩個孩子正趴在方長卿腿上,不知道絮絮叨叨的說些什麼,看見於喬進來,一個個歡快的撲過來:“娘,我聽爹說,你救了一個人對嗎?”
“娘真厲害!”
兩個孩子嘰嘰喳喳的說著,非拉著她講在洛陽的故事。
於喬從小就一個人生活慣了,從沒有人給她說過故事,也沒有給人說過故事,語言組織能力更是簡潔,但看著兩個孩子期盼的目光嗎,還是沒忍心拒絕,一手拉過一個,將他們抱到了炕上。
小包子還好,文兒已經有些重量了。
抱起文兒的時候,她眉頭不經意間皺了一下,落入了方長卿的眼中。
“你的眼睛怎麼了?”她的眼圈有點微微泛紅,“剛才我在外麵聽到有吵鬧聲。”
“沒事,可能是風沙大了。”於喬輕描淡寫道。
她放下文兒,揉了揉胳膊坐下:“娘給你們說說在洛陽的故事。”
……
從去青樓到遇到危險,再到之後溫子然和鳳蓮的事,她徐徐說來,雖然沒什麼華麗的辭藻,但還是聽得兩個孩子眼睛放光。
“溫大人最後決定離開洛陽,帶著他的夫人一起,去尋遍名醫,或許有一天,他的夫人會醒過來。”
於喬說的口幹舌燥,稍稍停頓了一下,就有一杯水遞到了她麵前。
“謝謝。”
於喬看了方長卿一眼,對上他溫和的臉龐,接過水喝了幾口,才感覺嗓子舒服了不少。
小包子癟癟嘴:“那病治好了嗎?”
“這種病很難治的,或許有一天會醒過來,或許不會。”於喬想了想,又接著道,“但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沒事的。”
小包子一聽,果真高興起來。
可文兒卻皺著一張小臉,抬起頭對於喬道:“娘,為什麼相愛的人也會分開呢?”
於喬怔了一下。
這麼高深的問題,她倒是從未想過。
可文兒正一臉期盼和好奇的等著她的回答。
於喬停頓了片刻,抬手揉了揉文兒的腦袋:“因為最適合的人,通常最不適合在一起啊。你有了他,就再也顧不上別人了,會毫無保留的將一切都給他,也希望得到同樣的回應,要求越來越多,不甘心也就越多,當承載不下的時候,就是分開的時候了。”
文兒一臉懵懂的看著她,顯然消化不了這麼複雜的內容。
於喬笑了笑:“你還小,等你長大了,遇到心愛的人就明白了。”她頓了頓,“不過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明白。”
文兒咬咬唇,拉住於喬的手:“那爹娘你們會分開嗎?”
於喬一愣,下意識的看向方長卿。
她不是二丫,也不喜歡他,總有一天,他們會分開的。
可這些,她又怎麼能和孩子說?
“不會。”方長卿卻開了口,他看著文兒,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我和你娘永遠都不會分開。”
文兒這才笑逐顏開。
於喬看著方長卿,黑色的發映著漆黑的眼眸,仿若晶瑩的黑曜石,含著淡淡的溫柔看向孩子。
他的皮膚比回來時更加白了,無暇,透明,宛如一塊古玉,細膩的令女子都有些妒忌。
若不是知道他是徐鳳嬌所生,她真的要懷疑這樣好看的人,怎麼會在這麼一個破舊的村子裏。
似乎感受到於喬在看他,方長卿的視線移到了於喬臉上,毫無血色的唇微微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