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薄丞淵居然笑了，“你在開什麼玩笑？”
陳姨見了滿地的血，聲音發抖：“先生，我不是開玩笑，太太真的跳樓了，都是血，太太的臉都看不清了……”
“閉嘴！”額頭青筋爆出，他失態地怒喝。
陳姨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問：“先生，我……我該怎麼處理？”
“送醫院，”薄丞淵紅著眼吼道，“你沒有常識嗎？”
眼前血肉模糊，陳姨顫抖地說：“先生，太太……沒救了……都……”
“別說了。”薄丞淵沒了氣焰，“等我回來。”
其實，他想到了。隻是陳姨太殘忍，不停地告訴他：他最壞的猜想，變成了血淋淋的事實。
“沐沐呢？”薄丞淵忽然想到。
陳姨說：“鋼琴老師帶小小姐出門了，說是要找先生。”
薄丞淵垂眸，“知道了。”
放下手機，薄丞淵看向專心開車的趙玉，“你負責照顧沐沐，沒我的吩咐，別讓她回家。”
趙玉麵色如常，“是，先生。”
薄丞淵飆車飆回別墅，跟著陳姨的腳步，走到事發地點。
遠遠的，他看見江拂曉躺在血泊裏，居然沒有勇氣再踏出一步。
最終，他沉重的，一步步走近江拂曉，跪在地上，觸到幹涸的血液，將江拂曉抱進懷裏。
下巴抵著江拂曉額頭，他幾乎憤怒地說：“你為什麼不等等我！趙玉查到真相了！沐沐是我的女兒，可這件事……也不是不可挽回的啊。”
早上還好端端的，突然這樣，肯定是盛霆琛刺激了江拂曉！
知道沐沐是他女兒的，隻有他和盛霆琛！
盛霆琛官司纏身，人在拘留所，居然還不知道收手！
明天，她不是要和他帶著沐沐去動物園嗎？
她不是要想想喜歡什麼，然後去做嗎？
她早上主動吻他，離接受他還遠嗎？
她其實還是愛他的。
薄丞淵雕塑似的，抱著她一天一夜。
他永遠不會明白，到底是什麼壓垮了江拂曉。
天又亮了。
他知道他該為她辦喪禮了。
*
雨夜。
薄丞淵望著墓碑上巧笑倩兮的江拂曉，突然跪在墓前，失聲痛哭。
見到她死，操辦喪禮，應付虛假的關心，他都挺平靜的。
直到他再也不用為她的死忙碌，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江拂曉死了。
她再也不會醒來，再也不會像眼前這張黑白照裏那樣衝他笑，更不會愛意滿滿地喊他“丞淵”。
他永永遠遠地失去她了。
初初失去丞星時，他無數次地質問江拂曉：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現在，他已經“得償所願”。
薄丞淵不輕易脆弱，防線一旦失守，就是徹底地崩潰。
滂沱大雨中，他拿出備好的匕首，準備紮入心髒。
“薄叔叔。”
女兒軟糯的喊聲，讓他收回了匕首。
他回頭，母親撐著大大的黑傘，牽著小小的沐沐，站在他身後。
他沒有勇氣告訴沐沐江拂曉死了，也不敢告訴沐沐他是爸爸，沐沐隻以為江拂曉出差，跟之前一樣。
但是薄母全都知情了，她很自私，想不到愧對江拂曉，隻怕薄丞淵想不開，才領著江沐沐追來墓地。
薄丞淵站起，抹一把眼前的雨水，跪在女兒麵前，“沐沐，可以喊我爸爸嗎？”
“薄叔叔，為什麼呀？”
“因為叔叔愛聽。”
沐沐懵懂無知：“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