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記得,如果做了惡夢可能有兩種原因,第一種是心理因素,第二種是身體因素。
承淺猛然驚醒後第一件事就是捂著心窩大口地呼吸著空氣,臉上的冷汗順著臉頰的弧線流下來。
剛才,剛才那是一個怎樣的惡夢,以至於醒來後還在不斷地陷入夢境當中,仿佛就發生在她的眼前,是曾經發生過的事。
動物的輕哼聲從一邊傳來,承淺猛然側目去看,原來是那個不知是什麼動物的小東西,它好像睡的很香甜,她惡夢過後的粗喘聲竟然沒有驚醒到它,真是個懶豬。
原來一覺過來已經到了傍晚,師傅回來了沒?發現瀟瀟了嗎?還有,她竟然忘了給瀟瀟送些吃的,隻給他倒了杯水,並且告訴他餓了就喝水。她胡亂地揉了揉已經亂成一團的頭發,有些懊惱著自己竟然抱著它睡的這麼熟。
因為小東西是睡在床裏的,所以承淺利落地翻身下床,掌燈移步到銅鏡前,看著鏡中一臉疲憊的倦容,頭發真就是亂成一團,可能與她睡前沒有梳理頭發,直接躺床上就睡著了也有關係,現在才拿著牛角木梳把頭發梳理整齊,然後隻拿了條帛帶把頭發隨意地綁成一縷,提著燈籠往安排了瀟瀟的房間走去。
蒼梧山寂靜一片,承淺來到瀟瀟的門前沒有多加停留,甚至連敲門這種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而是直接推門進去,全當是自己的房間。
房間裏靜成一片,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藥味兒,提著燈籠直接走到床前,撩開窗幔,就著燈籠的光亮看著床上那個已經睡熟的人。
她臨走時放在床邊的那杯水已經不見了,杯子裏空空如也,看來他真是餓壞了。
承淺忍不住又去看那張安然的臉,順著他精美的鎖骨繼續向下看。錦被下,他的雙手應該是交疊著放在腹部上的,睡容很完美,沒有一般男子睡覺時的鼾聲,平靜的麵容下掩蓋著一種不易被察覺的蒼白,他平穩的如沒有呼吸的人,似乎根本沒察覺到她的到來。
她躊躇片刻,隨後掌燈把燈籠放在一邊,隨手使用仙法做了自己平時愛吃的肉粥來到床邊,小心坐下,用勺子一勺勺地舀著,粥很熱,如果直接吃下肯定會燙,承淺很有耐心地對粥吹著氣降溫。
“瀟瀟,起來吃點東西吧。”經過充足的睡眠後,她已經不再是那個重逢瀟瀟的炸毛瘋女人,現在竟然有著幾分溫柔地喚著他,如果瀟瀟醒著,一定會為此而感動吧。
然而接下來是一片沉默,沉默到隻剩下承淺搖動熱粥而發出的聲音。
寂靜的世界裏,他憔悴的麵容以及那沒有起伏的胸口。
承淺舀動著熱粥的手終於停下,瞪著眼伸出手,去歎他鼻間的氣息。那一刻手沒有抖,可當自己的手收回來,放在心口窩時,另一隻拿著碗的手卻抖了一下,清脆的碰撞聲音,沒能驚醒床上的人。
“瀟瀟!”她去摸瀟瀟的脈搏,抽了他兩巴掌,他的臉隻是被她抽的偏向一邊,沒有任何的反映。
“你!你給我說話!”她大喊著,聲音竟然顫抖起來,再重逢不過幾個時辰而已,他竟然斷氣了?竟然拋下她不管不顧了?“你!你給我醒過來!醒過來!醒過來啊1”她大喊,聲音淒慘,甚至是一種哀嚎了。
重逢意味著分離?她心裏冰涼的一片,掀開被子時才發現,瀟瀟的身體好冷,冰涼的沒有溫度,與往常那個像小火爐一樣的身體判若兩人。她死死地垂著瀟瀟的胸口,不服輸一樣地發泄著那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王八蛋,你竟然敢死?不就是沒給你吃飯嗎?我現在不是來了嗎?我不是來給你送吃的了嗎?你起來吃啊!吃啊!”剩下的是無邊無際的埋怨與咆哮,她失心瘋一般地一邊打著瀟瀟已經冰涼的身體,一邊匍匐在他的胸膛前。
聲音是有些哽咽,可卻沒有預期而來的淚水。
最後她似乎喊的累了,似乎已經認同瀟瀟已經死了的時候,一個手覆蓋在了她的頭上,讓她的耳朵死死地貼著他那平坦的腹部。“這樣被你捶醒過來,身體好疼的,你知不知道?”那是瀟瀟的聲音,微弱而沙啞。
承淺想猛地抬頭,可他手上的力氣大的可恨,承淺隻有任命的份。
咕嚕咕嚕...
很可愛的聲音,承淺聽到了!瀟瀟的肚子在叫!
她蹙著眉,感覺到按在自己頭上的手力氣小了,似乎隻是輕輕地覆蓋著,那雙手仍舊有些涼,但卻已經有了人最基本的體溫。
從床上起來,就著微弱的燭火看著那個笑的有些嫵媚的男人,他的嘴角勾起最完美的弧度,正曖昧地看著她。
又放騷了,她這樣想,不由地苦笑了下。
“剛才...”她頓了頓,沉默片刻,才決定繼續問道:“剛才你怎麼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