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一)(2 / 2)

南玄煜看著叔侄兩人敘舊,眸子暗了暗,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阿梧不會醫術,依子戚的傷又是見不得人的,南玄煜隻能派人將他送回依家。

染了血汙的衣服自然不能再穿,南玄煜又找了身形和阿梧差不多的宮妃,要去幾件新裁的冬衣。

換了衣服後,才讓朱善帶著阿梧到無雙閣找顧逐。

雪落得急,阿梧披著鬥篷,懷裏抱上手爐,看著高高的宮牆,心裏愈發壓抑。

往後的日子,隻能在這個波雲詭譎的廣陵城裏待著了。

如今的她內力和靈力盡失,和鎖在深閨裏的姑娘無甚區別。

而深閨裏的姑娘會女紅和琴棋書畫,能寫詩作賦,吟風弄月。

而她,也就是個廢人。

“玥小姐看起來不是很高興。”朱善看她鬱鬱寡歡,沒忍住開口道。

“身不由自,確實是不快。”阿梧也不怕他去南玄煜麵前多嘴,直接就說了出來。

朱善望了望下得越來越大的雪,心裏似乎有萬般無奈,“何必呢,由不由己又有什麼關係,有命活著便好了。”

阿梧從鬥篷裏將手深處一隻,接了些雪花在手裏。

她的手捂得熱乎,雪粘上去便化了。

“公公說得也在理,活著便好了。”

朱善知道,年輕人心裏想的都是所謂的自由,也知道阿梧並沒有聽進去。

“有些東西強求不得,有些東西也得珍視。凡事如何不要緊,別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阿梧低頭看著積起來的雪,一步一步輕輕地踏上去。

她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朱善沒再說話,領著她前至無雙閣。

路過章華宮時,朱善不知為何停住腳步看了看死死鎖起來的宮門。

“章華宮。”阿梧抬頭看了看那幾個斑駁模糊的字,隻覺得三個字讀起來有些別樣的意思。

朱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繼續走著,“到底是物是人非,如今漫天大雪,終是見不到故人。”

阿梧看著他有些落魄的樣子,不明白他口中的故人是何許人,也不知道這章華宮裏曾住過哪位貴人。

後宮無情,新人笑,舊人哭,今夜落魄一朵芍藥,明日便開一朵牡丹了。

帶著阿梧走到無雙閣後,朱善停住了,他不知如何了,蒼涼的看著阿梧,久久沒有說話。

“公公可是有話要說?”

阿梧本來謝過之後就要往裏進,走了幾步又轉過頭問他。

“咱家無事,就是想起來以前的事,覺得玥小姐像個故人。”

朱善慈愛地笑了笑,招招手讓她去了。

不明所以的阿梧對他笑了笑,轉身走進了無雙閣。

朱善看著那道年久失修的朱紅色大門被推開,走進一個身影,雪落了她一身。

雪地上留下一串腳印。

朱善拍了拍身旁的小太監,“走吧,有什麼好看的。”

“公公是又想起來傷心事了?”

小太監是新來的,膽子不小,貓著腰抬頭問他。

“我能有什麼傷心事?”朱善抬手在他頭上拍了一下,笑了笑便抬腳離開了。

小太監嘿嘿一笑,跟了上去,湊在他身旁問東問西。

“剛剛見公公過章華宮時感慨頗多,不知道這裏邊以前住的是哪位貴人?”

朱善本不想同他多講,一向嘴巴緊的他今天卻破天荒的想要說幾句。

“你進宮晚,不知道這些,這以前住的,是五皇子的生母宸妃娘娘。”

小太監似懂非懂,猜測起來朱善與這其中的故事。

“我有錯,我是罪人。”

朱善望了望宮門,隻留下這麼一句話。

小太監抬腳跟上他的步伐,隻聽得他連連歎氣,想問些什麼卻是不敢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