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未明,他在你這裏三年,我家茂行每個月給你彙五十,他親娘也就是你親妹也每個月給你彙五十。這加起來一個月一百,就是養三四個孩子也是綽綽有餘了,可你把未明養成了什麼樣呢?故意讓我給他帶衣服,讓他覺得我這個嫂嫂對他別有用心?故意讓我給他帶鞋子,讓他覺得我這個嫂嫂對他另眼相看?回頭倒打一耙,說我和他關係不正當,正好把我趕走,給你女兒騰地方對吧?你可真高明啊。可惜我們也不是傻子,你不會稱心如意的,不信走著瞧。”
房秋實說完,冷笑一聲上了車,快走時又說了一句:“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你家翠蓮可是跟我說過,哪怕你被大山叔恨死打死,都要跟祝鴻來在一起呢。嘖嘖嘖,你說說你,養她一場,圖的什麼?”
房秋實揚長而去,留下劉秀娘在秋風中,氣得渾身發抖。
“放屁,全都是放屁!”她聲嘶力竭地怒吼著,卻沒有人再上來勸她,沒有人再幫她說一句話。
到了小洋房,大姐果然又做了一桌子菜。
媛媛正在院子裏安安靜靜地寫作業,坐在小板凳上,伏在小桌子上,特別地乖巧可愛。
見著家裏來了一個陌生哥哥,媛媛立馬撲到廚房去:“媽媽,媽媽小姨回來了,還帶了一個小哥哥!”
房春花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出來一看,倒也不是陌生人,是妹夫的弟弟。
再看車上大包小包的,忙過去幫忙。
“哎呀,我和媛媛有衣服穿!”房春花一聽這裏頭有一半都是給她們母女買的,挺過意不去的。
房秋實不愛聽,全都塞進了她懷裏:“給你買就穿,怎麼這麼囉嗦。媛媛,來給小姨看看,這身衣服媛媛穿了漂不漂亮!”
媛媛畢竟是孩子,不懂媽媽和小姨的謙讓,見到漂亮衣服直覺感到高興,像個小鳥兒似的撲打著雙手:“漂亮的肯定漂亮的,小姨買的都漂亮!”
那邊房秋實帶著媛媛去換衣服了,這邊劉未明幫著把其他的衣服往家裏拿。
一邊走一邊打量著這闊氣的小洋房。
真好啊,比大姨家的敞亮多了,也奢華多了。
尤其是腳下的大理石,那得多少錢啊,北京也沒見著多少啊。
等他把購物袋放下,一件一件往外拿衣服時,才意識到裏麵沒有他的。
不是不難受的,但他很快振作起來,幫忙端菜去了。
吃完飯,劉未明聽說要給他降級再讀一年初二,雖然心裏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
等他蔫巴巴地坐在那裏,不知道該去樓上還是樓下休息的時候,房秋實帶他去了一樓東房:“我和你哥商量過了,這裏給你住,你上學,爬樓耽誤事,這裏方便。早上還能跟媛媛一起走,要是你願意,就幫忙帶一帶媛媛,媛媛是個乖孩子,不會鬧你的。”
“嫂,你和我哥怎麼安排我就怎麼聽,不用跟我解釋。比起死裏求生,能好好活著就挺好了。”到底是經受過一陣子非人的折磨,劉未明也算是想通了。
在每一個被折磨的日子裏,他都在渴望有人解救他。
他想過可能是他爸,可能是他娘,或者他大姨,大姨父?
就是沒想到,最後居然是他大哥救下了他。
人活一輩子,活得是個人字。
一撇一捺,堂堂正正立在這個世上就挺好。
他不想別的了,今後哥哥和嫂嫂怎麼安排他都聽,他不想再被舒雷那個畜牲拿去當掙錢的工具了。
房秋實聽著他乖乖的說話聲,放心了:“行,你的書都給你拿過來了,在書櫃裏,自己複習複習,明天你哥會送你去報道。你待會要是無聊,也可以陪媛媛學學字,我姐隻上了小學,不見得有你教的好。”
“哎,知道了嫂,你放心,我初中才開始犯渾的,小學和幼兒園的交給我沒問題。”有他這句話,房秋實就放心了。
也沒要他送,自己跨上車走了。
以前都是這樣的,今天也沒有什麼不同。
經過田甜家門口的時候,聽到了田甜的哭聲,趕著回去上課沒敢逗留,隻跟二爺爺說了聲放學過來看她。
到了學校,才知道她的桃色新聞已經流傳了幾個小時了。
她走進教室,看著黑板上寫著的“楚軒和房秋實是一對”,覺得挺好笑的。
不動聲色走過去把黑板擦了,隨後坐下安靜地寫卷子。
可這群正值青春期的年輕小夥子姑娘們,全都是躁動不安的惹禍精,也沒有幾個指望自己能考上大學,所以把晚自習當做了遊樂場。
一個個在那瞎起哄,一會兒又有人去寫,楚軒還沒來,房秋實再怎麼擦也無濟於事,幹脆不管了。
這就導致,數學老師方礎過來的時候,看了個正著。
他是78屆的應考生,沒考上就來這裏當了老師,見狀歎了口氣,問道:“誰寫的,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大家全都看向錢興,錢興站起來後卻倒打一耙:“老師,是房秋實同學自己拜托我寫的,她說她可喜歡楚軒了,她想跟楚軒表白。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問其他同學啊,他們下午還在小樹林約會呢!”
方礎都在這裏任教五六年了,什麼滑頭學生沒見過,一看錢興那眼神閃爍的樣子就知道是謊話。
他懶得跟這種二流子囉嗦,轉身把黑板擦了,說了一句:“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下次再讓我看見,我就隻罰你。”
錢興一聽,得嘞,又一個護犢子的!
這個房秋實到底有她娘的什麼魔力,居然讓一個又一個男的為她神魂顛倒?
長得也不算多美豔啊,一看就是乖乖牌死讀書的,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她頂著已婚人士的身份才顯得特別違和,特別讓人不爽。
這要真是個妖豔貨也就罷了,他也可以勾搭勾搭,可這一看就是老古板,生人勿進的,他除了給她鬧點花邊新聞騷擾騷擾她,好像也沒別的樂子可以找了。
隻得氣呼呼地坐下來,心裏又開始醞釀別的餿主意了。
導致一晚上課幾乎沒聽,等後來月考的時候,不出意外考了個倒數第一,這都是後話了。
這晚下課的時候,房秋實沒有像往常那樣,等人都走了再走。
這次她提前收拾好了書包,下課鈴一響就跑出去了。
校道上亮著昏黃的路燈,將梧桐樹的身影拉長,一地婆娑的影子裏,一道嬌小的身影輕快地閃過,乘著桂花的甜風,撲到了校門外。
門外有接孩子的家長,見第一個衝出來的是個女孩子,沒有多想什麼,可一看這女孩子居然跳上了一個男人的車,當即八卦起來,說這年頭學生怎麼都處對象了,學校也不管管。
有碧水村的說了一句:“嗨,什麼處對象啊,人家是正經的小兩口。男的就是那個姓陸的,跟黃老板一起建廠子的那個。”
“怪不得連學生都騙到手了,這女生家裏也不管管?”不認識房秋實的一頭霧水,還在那感慨這是一個有錢能使鬼推磨的世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