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灑在一把嶄新的鐵犁上,隱約有些反光,湊近了一看,上麵倒映著兩具rou體,正在鐵犁後麵的稻草堆裏翻滾糾纏。
鐵犁的尖尖兒上,殷紅的血跡還沒幹,一個麵色慘白的女子倒在一旁,額頭上的血滴滴答答,新鮮得幾乎能聞見那血腥味兒。
這不是別人,而是房秋實自己。
上輩子,她就是在這一天第一次撞見了丈夫和大姑姐的奸情,隻可惜在那個閉塞蒙昧的年代,x教育完全不行,從小到大隻懂埋頭讀書的她,竟然以為這兩個人在打架。
而被壓在下麵的大姑姐,一看就是處在下風的,肯定是丈夫不做人,容不下喪夫後回娘家住著的大姑姐。
當年她還挺天真挺有正義感的,忙衝上去拉架,誰曾想,才開口喊了一聲:“鴻來,你欺負大姐做什麼?”下一秒,她就被大姑姐和渣男一起,推到了旁邊的鐵犁上。
那會她就應該好好想想,為什麼丈夫欺負大姑姐要脫光光呢?難道真的像他們解釋的那樣,因為天太熱了?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今的她,顯然不會再上當受騙了。
耳邊傳來那兩人銷魂的聲音,很是叫人頭皮發麻,房秋實很想轉身離去,可是她也明白,躺在地上的身體還熱乎著,現在不進去,後麵就難說了。
算了,來都來了,還是回到身體裏,重新活一次吧。
她鑽進了自己的身體,一瞬間,額頭的劇痛仿佛催命的毒汁,險些將她吞沒。
她緩了緩,強忍著痛楚,沒有發出聲來。
上輩子她是被婆婆代養的劉未明救的,劉未明是婆婆親妹妹的兒子,長得斯斯文文可可愛愛,誰見了不誇一句乖乖牌,那會她還以為劉未明是好孩子,一個十六歲的中學生,能壞到哪裏去呢
直到後來在醫院,劉未明借著幫她換繃帶的機會想親她,她才知道這小孩子是一頭不折不扣的狼崽子。
所有人都被他稚嫩的娃娃臉欺騙了,包括劉未明同母異父的哥哥陸茂行。
想到陸茂行這個人,房秋實的心中不免一陣刺痛。
她和陸茂行真是同病相憐的兩個苦命人,同樣的被親爹親媽放棄,同樣的被身邊的人算計,同樣的為他人做嫁衣,做苦力。
兩個被人耍了半輩子的倒黴蛋,好不容易掙脫了枷鎖走到了一起,誰想到呢,居然會在婚禮上被一場意外的爆炸掀回了幾十年前。
她倒是帶著以前的記憶回來了,那陸茂行呢?
按照上輩子的記憶,今天晚上的陸茂行還在回來的火車上,根本趕不上回來幫她。
算了,不指望了,還是自救吧。
趁著劉未明那個狼崽子還沒來。
她掙紮著動了動,草垛那邊的兩個太忘我了,根本沒有察覺到她已經醒來,她便用胳膊撐著地,一點點往鐵犁旁邊的另一堆草垛滾去。
隻要離開這兩個人的視野,一切都好說了。
沒想到,她這一滾,不偏不倚,停在了一雙塑料涼鞋旁邊。
軍綠色的涼鞋,散發著塑料製品特有的氣息,是前天她剛去集市上給劉未明帶回來的,還是婆婆讓買的,不然她可沒這個閑錢給別人家的孩子添置東西。
鞋子裏的腳指頭,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齊,幹幹淨淨的一點泥巴都不沾,不像大多數的農村孩子,總是灰溜溜的。
這樣清爽的形象,像極了劉未明這個孩子給人的第一印象。
她驚了一驚,視線猛地上揚,對上了劉未明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