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螓首忽然抬起,如無盡暗夜的眼眸看著他:“複仇是你的一切,也是我的一切,為了我們共同的目標,其他的,我都可接受。”
雲澈卻是輕輕搖頭:“複仇是我必行之事,但並非我的一切。我的一切裏,還包括你。”
“哼!”足以撩心的一句話,換來的卻是彩脂一聲冷哼:“我已不是當年的彩脂,而是盈恨墮魔的天狼。這些話,你當年應該多說給我姐姐聽!”
“……”雲澈怔了一怔,聲音緩下,輕然道:“正是因為知道了失去有多麼的痛苦痛恨,我……絕不會允許自己再失去你。”
說話間,彩脂的小手已再次被雲澈握緊,很牢很牢,唯恐她會轉身離開。
彩脂的雙眸有過刹那的星辰顫蕩。
他害怕失去我,究竟是因為姐姐的托付,還是……真的將我視作他的妻子……
“走吧。”
雲澈拉著她浮空而起,飛向了來時的方向。南溟王城那邊,還有太多的事需要解決。
“你不問我太初龍族的事嗎?”彩脂道。
雲澈微笑道:“我認得,那是乾坤刺的力量。劫天魔帝當年果然找過你,而且應該相處了不短的一段時間。”
天狼魔劍的劍尖紅芒釋放,綻開一個奇異無比的異空間,飛出了亙古棲息於太初神境的太初龍族。那抹刺目的紅光,還有那違背常世空間認知的詭異空間,分明都是來自乾坤刺的力量。
還有彩脂在這短短幾年間,極高的魔化程度與力量進境,最合理,或者可以說是唯一的解釋,便是劫天魔帝的幹預。
“沒錯。”彩脂看著前方,小手似乎一直忘了從雲澈掌心掙脫:“劫天魔帝歸世之後,很早就在太初神境找到了我。因為那時,我因你的死,還有姐姐的魔化,導致力量出現了異變,她身為魔帝,太容易感知到我異變的力量。”
“但那個時候,她對我隻是遠遠一瞥,並無理會。直到……她有一天忽然主動出現在我麵前,告訴我她已決定離開現世,回歸混沌之外。”
“……”雲澈沒有說話,聽她講述下去。那個時間,他應該在藍極星。
“她說她相信你的話,更願意相信和順從邪神的選擇和期願。但……她無法相信人性。”
“所以,離開之前,她要為你留下幾步暗棋,以免你落入可能的萬劫不複。而我,便是其中之一。”
彩脂的眼眸更加深暗了幾分。劫天魔帝的擔心完全應驗……且就在她離開混沌的第一個刹那。
“她為太初龍族全族打上了魔印,在我的體內打入了一個特殊的魔源。若她擔心的那一天到來,我釋放魔源,便可讓我的天狼之力加速魔化與融合,同時可以任意駕馭太初龍族。”
“之後,她在我的劍上,刻下了少許乾坤刺的空間力量,讓我可以輕易將太初龍族攜於身側。”
彩脂喚出魔化的天狼聖劍,劍尖的狼首之上微現紅光。
由於劫天魔帝手中的乾坤刺力量本就所剩無幾,所刻印在天狼聖劍的力量自然也格外微弱,但應該足夠存在很長的時間。
“果然……又是她。”雲澈一聲低喃,心中無盡悵然。
他清楚的記得,劫天魔帝那時無比嚴肅的告訴他,她離開混沌之前,不會下手為他摒除任何的敵人或隱患,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要以自身之力麵對,這才不負邪神的認可,不負邪神之力的尊嚴。
她的確沒有在明麵上為他清除可能存在的危機,卻在暗中,為他留下了很多很多……
或許,還有更多。
就如一個表麵冷厲嚴苛,實則隱著太多牽掛的長者。
“女人,都是這麼口是心非嗎?”雲澈不自覺的念道,自語間,腦中竟莫名閃現夏傾月的身影。
但隻一刹那,便被他死死抹去。
因為這個身影,這個名字,連出現在他記憶中,都已無資格。
“口是心非?”彩脂看他一眼,似有疑惑,她收起天狼聖劍,道:“明明是魔帝,卻遠沒有想象和表麵上那麼可怕絕情,相反……看來,她與邪神之間的確是摯情,否則也不會因你身負他的力量而對你如此。”
“嗯。”雲澈點頭。不過,他心裏很明白,相比於他,劫天魔帝更牽掛,更想保護的,是紅兒和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