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興十三年,運河通,貫至杭州城,杭州城盛極一時。
凡有客至杭州城,必招攬畫舫遊船,載美酒佳肴遊於西子湖,或召盲女彈琵琶,或攜說書先生大談野史,或與萍水之中作魚水之歡……極近奢靡。
偏西子湖東麵,拾山階而上,與懸崖處有一破靈官廟。站在破廟門口,似能聽見西子湖上的靡靡之音,點點燈船晃蕩。
因著山路難走,靈官廟偏又不顯,香火繼而越來越凋零。這些年,老道們還俗的還俗,皈依佛門的皈依,無他,皆因山腳下的嶽廟香火特別旺、特別旺。
近水樓台先得月,靈官廟的但凡有用的道士都被嶽廟給挖走了。
如此,靈官廟散得隻剩下了一頭發花白的老道和倆小隻道童“相依為命”。
半個月前,小道童離小君和離小禪偷了老道的4文錢剃了個麻溜的光頭,自薦想要入嶽廟吃香喝辣,被嶽廟的和尚們給趕了出來,推搡之間,離小君因護著離小禪而不幸後腦勺著地……
然後,她離小君就穿來了。
離小君枕著手長歎一口氣。
想她,從小無親無故浪跡江湖十餘年,靠著給走江湖藝人搭戲混肚子,忍辱負重十幾年,偷學各式江湖技藝,江湖中的事兒,無論大小多少都懂一些。終於,在同行的舉薦下,她成為了點春會的副會長!
平時,她這個副會長就是給文生意(如算卦、看相、賣藥)和武生意(如變戲法、賣藝)劃地盤,誰也不吵著誰,誰也不礙著誰的生意,如此,點春會收到的錢(保護費)就會多多的。收了錢,自然也要護著點春會下的江湖人。
眼看著在家躺著數銀子的好日子就要到來了!沒想著,副會長才當上,在給武生意劃地盤的時候被外人推搡摔了頭,這一醒來就變成了靈官廟裏十歲有餘的小道士。
唉,而今住著危房破廟,睡著破稻草鋪的床,啃得自己種的蘿卜白菜,這日子實是太太太心酸了……
離小君就這般摸著光頭,抑揚頓挫地歎著氣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日日隻等著離小禪給她送飯,過著簡陋版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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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臘月,杭州城迎來了第一場大雪,洋洋灑灑地下了一整夜。
這一日,離小君正閉著眼裹著薄棉等著被早食喚醒,哪知一大坨雪從天而降,將她的稻草床鋪壓得嚴嚴實實!
“呸!”離小君從雪堆裏坐了起來,哆哆嗦嗦地吐出一口雪,仰頭看著露出一個大窟窿的屋頂。
她日夜擔心的危房,終於被一場雪給壓塌了!
離小君出了屋,就看到老道無離子笑意吟吟地候在門口。“還活著呢?”
離小君點頭,她這不是活得很明顯嗎?!
老道無離子笑嗬嗬地遞出一把掃帚,“來,活著,就要好好折騰!”
離小君歪頭,露出一臉迷茫的神色賣萌。這一招算得上百試百靈。最輝煌的時候,離小君用“歪頭殺”這一招 ,讓小俊俏離小禪給她喂飯。
無離子見離小君不動,叉腰大罵:“離小君你不要裝傻充愣,我正式地給你下最後通牒,今日若是不將屋頂的雪掃了,你就要被逐出師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