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我，這都是為什麼？”媽媽在質問我。
“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的心情煩透了。
“因為我是你媽！”媽媽的目光很尖銳，讓我不敢對視。
“那又怎麼樣？”我的底氣嚴重不足。
“你這是在殺我！你知道嗎？”
我不再說話。
“今天你必須告訴我，我快崩潰了！上次你無故不上課，我什麼也沒說。這次你割腕，我說什麼也要知道原因。”
“不要問了，我不想說。”我低頭望著白色的被子，眼淚流了下來。
“告訴媽媽也不行嗎？”媽媽的口氣近乎哀求，“是不是有人欺負了你？”
“你出去！誰讓你救我的？我不想再見到你……”我對著媽媽大叫，我覺得我的媽媽不應該問這樣的話，一切不都明擺著嗎？沒人欺負我我能這樣嗎？
媽媽痙攣似的站在那裏，麵無表情。
“李太太，您女兒需要休息，您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刺激她。”一位渾身著素的男人。
“大夫，你不知道，我女兒她……她連我都信不過了……嗚……”媽媽的哭聲很小，象蚊子在嚎叫。
我平躺在床上，用手拚命的抓著被子，一直抓出滿身的汗水。
醫院，世上最肮髒的地方，無窮無盡的病毒，無窮無盡的死人……當年我爸爸就是從這裏走的，永遠、永遠地離開了我。若幹年後，我的女兒也會從這裏出生，然後我再從這裏永遠、永遠地離開她。
在醫院的第二天，陽光從敞開的窗戶中射進來。我想打噴嚏，努力了幾下，卻沒有打出來。
“李雪，感覺好點了嗎？”竟然是華SIR。
“哦！SHIT！”
“華老師，您看您這麼忙，還來看李雪，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媽媽很尊重老師。
“應該的，應該的……”
華SIR臉上堆起比哭都難看的笑容，我看了竟然有種想笑的衝動。
“媽，你出去一下好嗎？我想和華老師單獨聊聊！”我沒有正眼望媽媽，可是我知道媽媽的兩隻眼睛都在望著我。
“好，小雪，那……你和老師聊，我……我先出去。”
媽媽出去了，並且關了房門。
“胖子，賊你媽！我好心安慰您，你卻迷奸我，你等著，我病好了，一定殺了你！！！”我不爭氣的眼淚又流出來了，真丟人，在敵人麵前流眼淚，等於對著自己的爸爸喊兒子。
“小雪，我今天來不是請求你的原諒，就是你不殺我，我也該死。不過，我……我是真心愛你的！”
“愛你媽！我靠！你愛我？你愛我我就得讓你強奸？”我看了看門，盡量壓低聲音、使足吃奶的勁煽了他一耳光，還是不解氣，對著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也不喊疼，挺著讓我咬。我沒有了力氣，頭一沉，倒在了他的懷裏，我掛著一臉委屈的淚水問他“我才17歲，你讓我以後怎麼辦？你這個混蛋，早知這樣就讓你一個人傷心，不去安慰你，你個混蛋王八蛋……”
我盡情的咒罵他，他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小雪，我可以進來嗎？”媽媽在房外等急了。
“媽，你進來吧！”
我讓華SIR去開門，他望了望我，把袖子抹下來，走了兩步，又朝我望了望、打開了門。
媽媽望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徑直朝我走過來了。
華SIR不告而別。
媽媽緊緊地抱住我，傷心的哭泣。我木頭一樣的一動也不動。
“媽一定告他！”
“不用了！”
“為什麼？”媽媽疑惑的望著我。
我什麼也沒說，死死的盯住那扇窗戶。傳說，人臨死之前喜歡盯著窗戶看，一說是對外界的留戀，一說是與業已出殼了的靈魂對視，我不知道華SIR有沒有盯住窗戶留戀從前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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