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人是抓人，吃飯是吃飯，兩不耽擱嘛，大祭司要不進去小酌幾杯，對了，大祭司是儒家中人，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百無一用是書生？我看不對，大祭司這樣天之驕子，其實這種胡言亂語可以評價的。”柳仙抱著對所謂讀書人的一些看法說出這句有些脾氣的話，說的於曠眼皮直跳，這個太傅大人真是個祖宗，這樣的話也敢說出口。
“既然大祭司沒有這個想法，那我可就不多請了？”
於曠跟著柳仙走了進去，在戰部人的眼裏，這樣頭也不回走進黃家的太傅大人，太特麼有脾氣了。
戰部的人都是些江湖中人，念書？不可能的，這輩子估計都沒讀過幾本書，無非是知曉些江湖故事，摸爬滾打久了也就有了些江湖氣，城府也就深了起來，但是麵對這些讀書人，你說他有沒有脾氣？
“於大人，我送你一句話，可否願意聽。”
跨過黃家的大門，柳仙這時候沉沉開口了。
於曠趕忙道“大人請講。”
“膽子小，野心大。哈哈哈哈。”柳仙大笑一聲，一身黑袍黑衣走進了黃家之中，並且大聲道“黃老爺子，今兒個最後一程，我這個晚輩來送您。”
於曠愣了一下，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他本來想說“您膽子當然大了，你官多大啊，我就是個沒有實權的二品官，龍城這地界，一棒子下去都要砸死兩個。”但是轉念一想，這個太傅的所作所為自己有脾氣這麼做麼？沒有。
沒有，自己的膽子，太小了，就像是自己做官一樣，永遠貪點蠅頭小利，生怕自己哪天被斬首，但是你換一下一想，都已經做了貪官了，貪大貪小都是貪，被抓一樣上刑場，反而讓自己十幾年沒有個痛快日子過，老子今天開始要麼貪大的，要麼就不貪，幾十兩銀子的事情還得擔驚受怕好幾年，多不值當。
黃家的院子很是簡樸，不及柳家院子十分之一，但是柳家也不會認為這位黃老爺子是個好人。
大理寺卿的位置，能夠給秦太恒提供很多東西，這個東西，指的就是那些原本應該斬首的江湖人士，犯下了書衡的律令，被扣押在大理寺之中。
黃老爺子是貪官麼？
是。
因為黃世明這個敗家子的緣故，他不得不貪。
當柳仙走近堂屋的時候，光線也暗了下來，一位老人手裏拿著一隻青花瓷的瓷碗吃著菜，看著柳仙走進來，也就緩緩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放過我兒子。”
“不行。”楚太傅的回答幹脆而簡潔，沉沉的聲音開口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黃老爺子的臉上突然有了一絲不忍之色。
“後悔了？身為書衡的人，做斬龍的爪牙？”楚太傅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有什麼好後悔的？已行之事後必再行，已有之事後必在有。”老爺子喝了一口茶水。
“今兒個一早右眼皮就跳個不停，給我算卦那個道士也說我活不過今年，倒是有些無奈啊，本應該是子孫滿堂的年級，卻落得個人人喊打的地步，做人還是不能太貪了。”黃老爺子沒有反抗，活了這麼多年的他也知曉，自己算是在斬龍在書衡之中埋得很深的一顆棋子，大理寺為官二十餘年，從未犯過錯，雖說給秦太恒提供了很多死士，卻都是在天衣無縫的設計之後做到的。
既然這個楚太傅能夠將自己抓出來，想必是哪裏出了問題。
“貪？”楚太傅冷笑連連。
“世明我已經讓人送走了，他並不怨恨書衡的人，所以還請太傅大人高抬貴手，不要斬盡殺絕，不然斬龍滅了書衡，您也沒用好下場。”黃老爺子的眼神突然鋒利起來，似乎是為了黃世明變化。
黃老爺子算是老來得子，四十二歲的高齡和第三房夫人生下的黃世明，自然寵溺萬分。
如今也算是為了黃世明，斷了自己的唯一活路。
“滅了書衡？黃玉龍，我告訴你，你腳下踩得這片土地，叫做書衡，你喝的水，吃的吃食，就連你死了的肉，你的骨頭，都是屬於這片叫做書衡的土地，你現在想要滅掉書衡，和殺了自己的老母有什麼區別？怕是你老祖宗死了也要從墳裏爬出來咬你兩口。”
“太傅大人，人各有誌，不必這樣氣急敗壞。”黃玉龍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衫，從容說道。
“人各有誌？既然這樣，那你的兒子，也就到陰曹地府去有誌氣去吧。”楚太傅大怒，一揮袖袍。
“既然來了，那就打一場再走也無妨，我這三品武夫的修為，也要臨死掙紮一番。可惜老夫並無靈根，不然也不至於這番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