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侍郎說出的這些話,就差在柳仙頭上戴個造反的帽子了,但是造反這個罪名,可不是他一個小小侍郎可以誣陷。
文武百官皆是無聲,倒是帝王饒有興趣的看著柳仙,柳仙身高不過五尺,一身青衣小帽十分素淨,也不曾露出自己的長發,但是周侍郎的那番話卻是讓百官心緒眾多。
“柳仙,周侍郎所言,可當真?”帝王沉聲問道。
柳仙站起身子,腰背筆直亭亭玉立,她不懼任何謠言和誣陷,她本就是沉穩至極的性子周侍郎的幾句話還不至於讓她慌了神。
“周侍郎所言,確有一部分是真的,但是定然不是全部。”柳仙看了一眼武將之中的楚晉,見後者臉色之中微微有些緊張,不免嘴角輕輕一彎。
“那,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帝王再次抬眼,問道。
“我確實是仙仙幫的執掌人,仙仙幫確有一千三百人,其中十二歲孩童一百二十人,十五歲少年三百人,十八歲以上兩百人,其餘皆是老弱之人,這便是仙仙幫的所有成員。周侍郎說我私建名宅也確有其事,我花了五十兩白銀在城南建了三間名宅,用以安置十八位得了痢疾的孩子,他們都是貧苦出身,父母在碼頭搬運貨物累死拋屍在獨江之中,這幾個孩子差點餓死,而我所帶人洗劫那家富商,便是碼頭的掌櫃。所以,我柳仙何罪之有?”柳仙眼眸低垂,神態泰然,絲毫不為周侍郎的一番話慌張。
百官此時沉默,帝王也是將信將疑。
柳仙抬頭淡笑一聲,拱手道“陛下,此事若是不可信,大可問問禁衛軍統領,我柳仙說的話中,可有半句假話。”
“禁衛軍?”
“禁衛軍之中想必有不少知曉仙仙幫事跡之人,我柳仙說沒說假話,問問便是。”
“那既然如此,禁衛軍之中,可有人知曉此事。”帝王抬眼看到武將這邊,有些好奇的問道。
禁衛軍幾十位將軍頓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他們確實有所耳聞,不過畢竟是耳聞,誰又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呢?
“無人知曉?”帝王站起身,在漢白玉的石台上踱步,這一刹那,氣勢變得有些壓抑起來,若是無人為柳仙證明,那今日柳仙怕是難逃一劫,即便是之後能夠證明,那柳仙今日也難逃天牢之災。
柳仙心裏平靜如水,望向禁衛軍眾人,卻終於還是見到了一個身影走了出來。
在朝堂上的這一次,楚晉還是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來之前的秦染原本不想麻煩楚晉,但是到了這個地步似乎隻有麻煩楚晉出手,畢竟他們可是已經定親的人。
“父皇,此事兒臣確實知曉,柳大小姐在城中所修建的民宅中確實住著十幾位身患痢疾的孩童。”楚晉確實知曉此事,和柳仙定親之後,他的一門心思可是放在了柳大小姐的身上。
這件事被晉王一說似乎便無人敢反駁,周侍郎雖然氣焰囂張,可若是誣陷他晉王說假話,那問題可就大了。
“那柳仙,朕問你,你為何斬斷馬家大小姐一臂?你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帝王當著百官的麵朗聲問道。
“陛下,敢問養育之恩當如何回報?”柳仙抬頭,晶瑩的眸子望著帝王,帝王再怎麼高高在上,卻也是爹生娘養,必定這養育之恩乃是大事。
“回報?養育之恩甚至比生育之恩還要重要,自當時無以為報,鴉有反哺之義,羊知跪乳之恩,養育之恩自當竭力回報。”帝王虎目之中生出一絲暖意,他似乎明白了柳仙為何暴怒斬斷了馬晴言的手臂。
柳仙嗬嗬一笑,聲音清朗“陛下之意言之有理,可就是有人差點害死我的養母,她養育我柳仙十六年,在府上任勞任怨,十六年洗衣做飯毫無怨言,我本想讓婆婆安享晚年,卻不想馬大小姐氣勢洶洶到柳府大鬧,對一個古稀之年的老人出手。這難道也是我柳仙的錯麼?
周侍郎說我柳仙私自屯兵養馬,意圖不軌,可你說的兵馬,不過是一群無家可歸的孩童老人,他們有何戰力?或許你會說,這些孩子長大了就會有恨意,想要造反,可是周侍郎,您可曾忘了,書衡先祖的遺訓?兩心不可得一人,一心可得百人。周侍郎,你的聖賢書,怕是還要再讀幾年。”
“柳仙,你狂妄至極,龍城之中自有章法,你這麼亂來,難道不是藐視王法麼?”周侍郎被柳仙教訓了個遍,這讓他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藐視王法?好大的帽子,可周侍郎別忘了,王法中也說過,以下犯上乃是死罪!我父柳擎天乃是一字並肩王,她馬晴言算是什麼貨色?也趕來柳府大鬧?還是說,我爹的名號已經過時了?這難道不是她馬晴言活該?今日來給我帶個造反的大帽子,反倒是我要問問周侍郎,你如此極力袒護馬家,甚至不惜亂言王法,居心何在?我柳家守護書衡二十餘年,你這麼急不可耐的想要絆倒我,難道說,周侍郎對書衡這片土地,或者說對那玉台上麵的龍椅有什麼想法?”柳仙字字珠心,妙語連珠,幾番話讓周侍郎啞口無言,原本想好的措辭居然毫無用處,她柳仙完全沒有正麵的回答,而是直接把這頂造反的帽子扣在了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