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將於下旬初三和晉兒成婚，屆時她還得稱朕一聲父皇，難道你們覺得，我不袒護自己的兒媳而去給一個馬家小姐維護公道？再者，此事是那馬家小姐上門找事，難道真以為我不了解此事？”帝王一揮袖袍，徑直離開了禦書房，行到門口之際淡言道“既然幾位愛卿看不慣，便去軍演幫忙吧，三日後，朕要觀摩駐軍軍演，屆時還請幾位愛卿多多出力。”
頓時，禦書房之中隻留下幾個老家夥麵麵相覷，彼此有話卻又不敢說，敢多言一句被陛下知道了便是大罪。
“這柳仙，看來是除不掉了。”一位老臣望著正上方的龍椅，眼神灼灼，輕捏了下袖裏的參文，才發現自己滿手都是冷汗，麵對帝王，縱然是幾十年的老臣子也會提心吊膽。
其餘二人轉目對視，皆望到眼中的不甘，恨恨咬牙，滿是無奈。
“柳家不除……”其中一人咬牙低沉低語，眉目之間顯出一絲戾氣，當朝老臣之中，和柳擎天有糾紛的可不止他們幾個。
“明日上朝，再參不遲。”
柳家，今夜必定是個不眠夜，消失了一些時日的明月再次高懸天穹，整個龍城之上薄煙寥寥，倒是透過了幾縷明媚的月光，照在柳家大門上“蓋世神威”四字，燙金的四個大字乃是先皇禦賜，更是先皇親自書寫看著裝上去的，即便是如今的帝王來此也要恭恭敬敬行禮，可對著柳家大門行禮此等事卻不是帝王想做的，故此帝王便十幾年未曾登門拜訪過柳家，即便是當初柳夫人仙逝，帝王也隻是下了詔書，封柳夫人為仁德夫人，更是入了皇家陵園。
“時辰到了，小姐。”翠娥此時站在柳仙身後微微有些僵硬，些許是早些時候見著了自家小姐那鋒芒畢露的銳氣，亦或者是那一劍斬斷手臂小姐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時候的風采。
柳仙一身青衣素帽，轉身淡笑點了點頭，越發覺著局勢不再明朗起來，原本以為今晚便會找自己麻煩的馬家也是毫無反應，讓之前的安排也是全部化為了虛妄。
夜深人靜，柳家後院站著的人影不少，人影幢幢，約莫有著幾十上百人，這些人皆是低語著，偶爾聽得見些許抽泣之聲，明月高懸，月光照進來之際，這些人的麵目便是顯露了出來。
十幾個年輕男子為首，身後站著不少老小婦孺，隻是他們臉上不曾有喜色，那些男子臉上也滿是不舍。但眼中的躍躍欲試和憧憬還是映照著今晚的月光，顯得更加清澈起來。
這些男子皆是青衣素帽，和之前的柳仙一樣如是。
“小姐來了。”一聲低呼，柳仙龍行虎步走了進來。
不知何故，踏進這裏的第一步，柳仙的腰背便挺得筆直，好似不想讓人看到她的頹樣。
“大小姐。”
十數位青年眼神灼灼，抬手恭敬，眼中的崇拜和仰慕滔滔不絕。
柳仙看著這些大了自己不少的青年男子，不覺有種想要嚎啕大哭的衝動，這已經是第七次了，七年前在這裏她送走了第一批，如今又是一年，自己又要親手將這些人送到軍中。
“各位哥哥，大家都是柳家族人，何必拘禮，我柳仙在此為書衡百姓，感謝各位哥哥的無怨無悔，各位遠赴疆場，還望保重身體，若有朝一日再會，我必為哥哥們接風洗塵。”柳仙目光呆滯，望著天邊明月，想起了十八年那個夜晚，一個身披金甲的年輕男子站在點將台上呆站了一夜，望著龍城足足一夜。
明月還是那個明月，而人已然不是，明月故在，故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