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畏覺得自己實在有激怒人的本領,而且是激怒那些在商場上日日殺戮眼不眨臉不變的人。
她當然知道許白平的好意,他為她甚至犧牲自己許家大業繼承人的資格,她理應是感激的。可是何畏偏偏要的不是這個。
許白平並不是自己說的不適合商場,反而跟他接觸久了發現,他甚至和許永祥的從商風格很像,大氣穩重,待人處事不會咄咄逼人,所以在商場上頗得尊重,被人敬為“仁商”。當然許白平做學問應該也沒問題,一樣可以做得好學問,可是何畏不要背一個名聲,拆裂人家母子父子感情,影響許家事業傳承。何畏承認自己自私,她要的是男人對她的愛沒有任何苛責、沒有任何背負、沒有任何委曲求全,她背不起這麼多的家族情仇,背不起紅顏禍水的毀譽,背不起有一天他眼裏流露的悵惘歎息,在她的眼裏,婚姻是一場美麗愛情的結局,美好溫暖,充滿祝福,驚天動地不適合她,她隻要手心裏握著的開心。退一步,即使有一天她何畏想做大人物,也是要通過自己的努力爭取在事業上成就,而不是如褒姒妲己一樣因為男人的感情而千古留名。
哎,放棄許白平是件多麼遺憾的事情,她曾經覺得他會是個好愛人、好父親。
何畏一邊想一邊坐在資料室裏的地板上翻看資料摘抄筆記,正想著,頭上被敲一記,導演老王衝她吼,快去錄音棚試音。
何畏最近很忙,王導給她的任務不少,有一天讓她錄一段音,猛然拍大腿說,就要這個聲音,所以定下來由何畏做本次紀錄片的解說。
這是一次新奇的體驗,雖然同樣在錄音棚裏隻展示自己的聲音,但是完全不同於之前的電台工作,這樣的說話完全是自己的作品,聲音、氣息,哪怕是停頓都是藝術表達的手法,甚至是個人私密感情的表現,何畏很喜歡。
錄音棚裏的時間不知晝夜,何畏錄完之後出來已經夜裏十點多鍾,王導說大家去吃宵夜吧,然後擠到何畏的小精靈車裏,說,我指路。
王導宵夜的地方根本不指望他能有什麼好地方,幾個人就在路邊的一個烤串兒店裏湊合,其他人喝點兒啤酒,何畏喝水,然後幫大家張羅吃食,去拿烤好的羊肉串兒時,旁邊有一桌吃飯的,其中一個人突然抬頭看何畏,然後指著她喊,這不是電視台的女主持嗎?他這一喊其他人都看過來,有一個喝多的湊到何畏跟前,然後大笑,說,真是個美女,我以為化妝化出來的,怪不得跟誰都有一腿。
何畏咬咬牙沒理,拿著肉串兒就往回走,結果那人蹬鼻子上臉攔住路,嬉皮笑臉地繼續道,大爺我還真沒見過真人呢,瞧這皮膚滑溜的,真想摸一摸,說著就要動手。何畏向旁邊閃身,那人撲空,結果更起勁,扯住何畏的胳膊,何畏掙開,用手裏的竹簽子打那人,周圍人都笑,豈料那人被笑紅了眼,使了蠻勁,把竹簽子抓住扔到地上,強要抱住何畏,何畏氣極,伸手夠到一瓶啤酒直接敲碎當成防衛武器,那人被何畏手裏的破酒瓶震懾到,一時不敢動彈,卻也把何畏堵在牆角。對峙中,王導出來,立刻一麵帶人衝上去,兩撥人打將起來,何畏在一旁急得打110,最後警察來了才停住。
何畏坐在派出所裏,看著王導破了的眉毛,還有另兩個同事也都有傷口,覺得對不住大家,王導聳聳肩說,這有什麼,何畏說,你們報警就好了,打什麼架,現在都說不清了。
剛開始是做筆錄,後來突然來一個人,讓何畏他們離開,大家雖然不知道事情怎麼突然有轉機,但誰願意在派出所待著,趕緊就走,隻當人民警察明察秋毫、斷案神速。
該是何畏他們命好,曲誠的司機小王晚上和朋友吃飯正好看了個事情的尾巴,眼看著何畏和一幫人被警車帶走,立刻給陳秘書打電話,他想著何小姐人不錯,而且那幾個人一看就是街頭混混,這如果真進派出所事情恐怕要糟糕,雖然何小姐不是總裁女朋友,但作為普通朋友他也不能不管不是?
陳秘書本來都已經睡覺,最近曲誠不在國內,她也輕鬆一些,不過小王一個電話把她驚得睡意立刻無影無蹤,趕緊掛電話聯係相關人。等事情解決完了,天都快亮了,陳秘書想了想還是沒敢把這事捂著,看看時間給曲誠打電話說明情況,然後斟酌著說,我覺得昨天沒準兒有人拍照,如果有人真認出何小姐,怕也不好,這事又鬧起來,您看要不要事先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