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快戌時的天又冷又靜, 閉上了窗戶隻聽得見屋外枯樹枝丫抓過樓宇的聲音,沙沙沙的聽得人直範冷哆嗦。
王青野搓著手從長廊往臥房裏去,還是冬月霞城的天兒都已經如此冷了, 旁的省縣更沒得說。前一陣兒在川蜀的唐涑蕭遞了封信來,說川蜀往西一帶已經大雪紛飛,天寒地凍的冷的很,邀他過去賞雪煮茶。
綿舒瞧了信後就鬧著想去看雪,自打在京城見過一次後,心裏就一直惦記著。
一晃去了三年, 這幾年裏念著小白年紀還小, 他們兩人便沒有遠出過, 今下孩子已經三歲了, 雖然因為幼崽身子弱一直養的驕養, 整日三五幾個侍從跟著, 但三歲對於人魚族來說也不是很小了。
為此他便應承了大崽子的要求, 準備著忙完了這一陣兒就帶綿舒去川蜀玩兒一趟。
他推門進了屋子,內室裏的炭火爐子燒的正旺, 又添了熏香,屋裏暖烘烘的, 很能催人入睡。他輕手輕腳的進去, 怕吵了綿舒睡覺。
“怎麼才忙完,快過來。”
不料綿舒坐在床邊上, 似是也剛回屋子一般, 一腳蹬了鞋子,將長襪一把扯下,朝著他拍了拍床鋪:“愣著幹什麼,快過來呀。”
王青野笑道:“怎生這麼晚了還沒睡, 往日不早哈欠連天了嗎?”
綿舒抿著嘴,衝他挑了挑眉,小聲道:“我把小白哄睡了送到小江那頭去了。”
王青野勾起嘴角,他知道綿舒是什麼意思,一邊過去一邊解開外衣:“是嗎?”
兩人抱在一起滾到了床上,綿舒一直待在屋子裏,身上都被蒸的暖烘烘的,抱著不熱不涼很是舒坦。
小白養這幾年大多數的時間都養在兩人的屋子裏,小家夥睡眠又淺,但凡是想等他睡了兩人親密接觸一下,小家夥一下便醒了,倒是也不吵不鬧的,就是扒在浴桶上瞧著屏風後頭的床。
礙於不能教壞小孩子,小白在屋裏的時候兩人都盡量的安分守己,不給孩子樹立不好的榜樣。
有些東西食髓知味,如狼似虎的年紀也是為難兩人,綿舒時時哀嚎做爹太難了,也嚐試過把小白送到別的房間去睡,哪怕是房間陳設都一樣,小家夥沒有爹爹陪著就是不好好睡覺。
綿舒和王青野下過狠心,不想把小家夥慣壞了,讓小江帶著小白在別的房間睡覺,一連嚐試了六七日,小家夥硬是夜裏不睡,白天焉兒吧唧的,身子本來就不好,長此以往下去也吃不消,最後綿舒心疼,又隻得把小家夥給接回屋裏了。
一兩歲的時候小家夥還好,因為隻有尾巴素日裏幾乎不離水,能去的地方也就局限了不少。但是鮫王和鮫後擔心小人魚在城地多有不便,於是就送了些深海的東西給小家夥進補,並不用等到成年,三歲的時候小家夥就能化出腳丫子了。
其實這原本是深海的秘密,就是為了防止人魚年紀太小就跑去城地,但時至今日,也不得不打開這樁秘密了。綿舒當初也是未到成年就有了腳,昔時他還怕自己出了問題,原來是用些法子一早就能有腳的。
本是為了小家夥好,能夠更好的掩人耳目,但是沒想到小家夥有了腳以後反而更難纏了,以前是放在桶裏再委屈也出不來,現在是爹爹不見了就能自己去找,王青野和綿舒便隻能再注意一些了。
“我聽說小孩子夜裏啼哭是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讓他們沒有時間生弟弟妹妹,這樣就可以一個人獨占父母的寵愛。咱們又生不出第二個小白來,你說他怎麼還那麼黏人。”
一通翻雨覆雨後,綿舒嗓子有些沙啞,他靠在王青野懷裏,疊著眉頭想不明白。
“許是以前在蛋殼裏的時候沒有被保護好,心裏缺乏安全感,這才比尋常小孩子都要黏人一些。再者他又不知道我們兩個是生不出來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