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太後輕輕咳嗽一聲,將銅鏡丟開了,碧桃嬤嬤言笑晏晏的走了過來,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鋼刀,幾乎在任何人想不到的時候,一刀已經刺入了這內侍監的肩膀,任何人都想不到這老態龍鍾的女人,竟然手段狠辣到了如斯地步。
“仔細衝撞了太後慢慢,來人,拖走就是。”禾露嬤嬤一邊說,一邊看著倒地不起曼聲嘶吼的人,這內侍剛剛已經開始防備了,但終究還是防不勝防,他瞪著銅鈴大眼,一邊哀嚎,一邊讓人拖走了。
“娘娘,這該死的大陰人也真是會挑釁,到了這時候開始拿那空頭支票來嚇人,死了倒是一了百當的,娘娘看,這珊瑚好看還是珍珠好看。”這是最後一個首飾了,雲太後輕輕歎口氣,不甚滿意的握著兩樣東西。
一邊看珊瑚,一邊看珍珠,都看過了以後,說道:“什麼阿物,隻要是有的,給哀家戴著就是了,哀家雖然不比那些狐媚子齊整,不過倒是應該好生料理料理頭頂的風光。”一邊說,一邊露齒笑了。
碧桃嬤嬤歡歡喜喜的將一枚珊瑚珠子的發簪別在了太後娘娘的鬢角,一邊對鏡一邊又將另外一根珍珠的別在了另外的一個位置,太後輕輕的在鬢角按壓了一下,然後這才會心一笑。
“要說,這紫華城裏麵說話,你是個不成器的,要說這梳妝打扮除了你……倒是沒有人讓哀家滿意過了,伶俐仔細,打扮的有板有眼。”太後一個字一個字的褒獎完畢以後,站了起來。伸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鬢角,說道:“弄幹淨點兒。”
“娘娘放心就是了,奴婢這裏可不是那些毛手毛腳的丫頭子,等會兒就送出去了,乘著人多眼雜。”一邊說,一邊回頭往外走,太後好像有點兒寂寥,頹然一笑,伸手說道:“攙扶著哀家,到太廟去了。”
旁邊的禾露嬤嬤立即走了過來,輕手輕腳的攙扶著太後,太後畢竟是老了,雖然腳步穩健,不過到了太廟也已經是紅日高照的時候了,鴻臚寺的官員與劉胤還有妃嬪們都過去了。
因為有身孕者被視為不潔,所以並沒有看到秦婉妍,太後也是自說自話一般,目光隨意的看過了,這才有點兒不滿的說道:“婉貴妃呢?這日子怎就不過來?”這樣一說,劉胤立即上前行禮。
“太廟祭掃,祖宗家法中說,有孕在身是不方便過來的,所以兒臣的意思還是不要讓婉貴妃過來了。”劉胤倒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不然秦婉妍過來,而是今天秦婉妍要是過來了,人多眼雜,有了什麼差池不是鬧著玩的。
太後理解的一笑,眼瞳看著劉胤,“是了,哀家倒是沒有想起來還有這個說法,走了。”輕輕邁步,過了太廟的台階,早有鴻臚寺的官員高唱,“太後娘娘,皇上萬歲駕到,祭掃,趨——”
鴻臚寺官員一邊按照禮儀開始指導,一邊開始焚香,這太廟祭掃的事情本就是一個耗費心神的事情,有人給太後將金交椅拿了過來,太後並沒有坐著,而是看著高高在上的曆代帝王圖。
說道:“哀家一個女人,自然是不好坐著的,讓畫上的人坐著就是了,這金交椅拿走了吧。”經過太後的提醒,內侍監立即抱著金交椅離開了,今天的家廟打掃的一幹二淨的。
唯恐哪裏不幹不淨衝撞了神靈與太後,鴻臚寺的官員已經點燃了粗壯的檀香,然後開始分香。這是今天第一個禱告,在紫華城叫做清將,大概就是將自己的意思表達給了神靈的模樣。
不但是有這個,很快的時間裏麵就有人過來載歌載舞起來,這些人披發仗劍,一臉的釉彩,一邊跳舞一邊開始振振有詞的朗誦起來,鴻臚寺的官員過來,將香給每個人都分了一根。
因為莊妃今天不方便操勞,也是站在了隊伍中,劉胤在前麵,而他們依次在後麵,人們的目光不緊不慢的看著旁邊鴻臚寺的官員,有薩滿開始舞蹈起來,讓人一看到是有點兒莫名的懼怕。
好像神靈到了這個時候是可以感受得到一樣,清將完畢以後,人們手中的香也是燃燒了少一半,鴻臚寺的官員,第二聲高唱——“趨!”首先是皇上,接著是雲太後,接著後麵一襲人,全部都開始往前走了一步。
這也是禮儀中不可或缺的一項,眾人都開始按部就班,人們的腳步還在家廟外麵的位置,很快跟著鴻臚寺的官員,已經到了家廟裏麵,而此時此刻,隻留了幾個省事的丫頭左右伺候,也有幾個嬤嬤。
其餘人全部都退了出來,鴉雀無聲中,隻聽到一聲清脆的編鍾聲音,劉胤如同聽到了仙樂一樣,輕輕的閉眼,這種編鍾倒是讓人非常陶醉,劉胤一邊聽著,一邊看雲太後。雲太後輕輕的將袖口翻了出來,將鶴發雞皮的手臂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