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我要和離(2 / 3)

眾人看裏正的臉色緩和過來,以為裏正礙著麵子不再糾纏此事,一個個都擦著額頭的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可上了正經學堂了?”裏正問的,也不過是長輩尋常問的話。

溫言許看了溫父一眼才回答,“偶爾也去,不過平日裏,都是父親親自教導,言許覺得倒也不比正經學堂的學生差。”

這話也是不假,溫父給他們足夠的銅板生活,自小也都是言煜學什麼也讓他學什麼,可他一個沒爹的常被學生欺負,經常便有上不了學的時候。

溫父心疼溫言許,每日都盡量空出一個時辰來教他學時。

提起這事,溫父的眼中含淚,越發的覺得對不住溫言許。

裏正倒不知其中的道道,隻長長的哦了一聲,“如此還能有現在的學識談吐,想也是用了功的,我也算能稱之為識字的人,不如你拿出你平時寫字的冊子,我幫你瞧瞧。”

裏正這一開口,溫父還是以為這是要收徒弟,溫父雖是個大夫,可身上沒有功名是個白丁,若溫言許得以裏正指點,必然會有個好前程,不等溫言許說話,答應下來,“這又何難,你這些年用的冊子都搬來了,你趕緊回屋去拿,好讓大人好好的指點指點你。”

看溫父一臉喜色,溫母這邊倒是走不住了,以為是來個能主持公道的,卻不想也是個不願意出頭的。

倒是喜弟越發覺得裏正厲害,不需要什麼懲罰逼供,隻言語之間便將人逼在一個死胡同裏。

這會兒溫言許也反應過來,一臉慘白,溫父催促了幾句也沒動彈,最後權衡一二一咬牙又跪了下來,“言許糊塗,求父親責罰!”

剛才還好好的,溫言許這麼一跪倒是將溫父給跪懵了,“這,這又怎麼了?”手一顫,都不知放在哪裏。

“言許,言許看這方子妙,嫉妒兄長才華,便想著將方子帶在身上,等尋了何時實際在父親跟前拿出來顯示用功,這般投機取巧有悖父親教導,言許甘願受罰。”這會兒卻也隻能認下罪名。

這讀書人其實都有個習慣,若是書上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都是要在旁邊標注與解譯,若不是書本上的,都是有會記在冊子,以備平日翻閱,這個法子也算是讀書人之中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溫言許拿著方子本就別有目的,再加上心中仇恨,百密終有一疏,恰巧這一疏正好被裏正抓住。

一問一答中,即便溫父不想承認溫言許卻有別的心思,也得說一句,這孩子並未心慈之人。

裏正始終溫聲細語,即便是這個樣子,還能做出慈愛的樣子撫著溫言許的頭,“人都說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既然是教子,你做錯了就並非父一人之過。”

話說的通透,即便溫言許心中千百不願意,也隻能挪到溫母跟前,祈求溫母的原諒。

溫母側著身子,就由他跪著,便是連大麵上也不願意過去。

這般時間,賬房先生已經被請來,溫父叫人進來,本就想為溫言許開脫,直接厲聲嗬斥,“跪下,將你替常氏行凶的惡性,全數說出,我或許還念著往日的情分,會既往不咎!”

賬房先生看了看溫父,又看了看裏正,這架勢要是一般人總得嚇住了,可偏生賬房先生並未做什麼事,就算喜弟交代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也沒給他閉眼的機會,“這,這說的哪裏話,小人卻聽不懂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把鑰匙拿走,我要查賬!”溫父以為能打賬房先生個措手不及,等賬本拿來的時候,倒是滿心的期盼。

可等賬房先生緩過神來,看著喜弟站著,溫言許卻跪著,心裏便有了數,“小人記賬這麼些年頭,每日都會核對賬本,若是東家懷疑,東家大可讓裏正,或者縣老爺去查,小人絕對連眉頭都不皺的。”

溫父不屑的冷哼一聲,隻是越看眉頭皺的越緊,單就看表麵這賬是沒什麼出錯,喜弟拿的每種一兩藥材,還是順氣的藥材都記的一清二楚。

“去,把每一種藥材都給我稱一稱,看有沒有少的!”溫父還是不敢相信,明明回來的路上他有幾個長工都說了,看見賬房與喜弟密談,會一點錯處都尋不到,肯定是哪落了。

交給下頭人溫父也不放心,整個人坐立難安手都不知該放哪了,最後沒忍住猛的起身,“大人恕罪,下頭人毛手毛腳恐弄差藥草,小人親自過去盯著才放心。”

理由找的冠冕堂皇,誰心裏沒數無非是怕下頭人怕得罪賬房或者溫母不用心罷了。

裏正非常理解的點了點頭,還貼心的將自己的人也派去幫著溫父。

溫父不在堂屋,招呼人的事自然就落在溫母的頭上,溫母不得不把頭扭過來,在看見溫言許的時候,連掩飾都沒掩飾對溫言許的厭惡。

腳一抬,寧可不雅的邁過溫言許,也不願意說一聲起來。

招手讓外麵婆子將貢品都拿下去,又重換了下場,這下好像桌子好像也清明了,裏正才敢喝上一口溫家的茶水。

至於溫言許,明白不得裏正的心意,在場的也沒個敢求情的,由著他這麼跪著。

溫家的藥材那麼多,這要盤查也得些時辰,這麼幹等著也不是個事,溫母做主先讓廚屋婆子去做飯,一邊吃一邊等著。

裏正倒也不客氣,便一口應下了,連裏正都不走,他們那些本家的長輩自然沒理由離開,一個個硬著頭皮在那等最後的決定。

吃飯的時候,溫母招呼眾人上桌,就剩溫言許孤零零的在那跪著。

跪的膝蓋發麻,跪的頭發暈,可心思卻越發的清明,若是平日他早就賭氣起來,可現在想明白了,絕計不能起身,更甚著越慘越好。

吃完飯已經天黑,溫母又讓人端了瓜子過來,說是一邊聊著一邊等,可現下誰有心思閑聊,滿屋子人就聽著都是瓜子皮撬開的聲音。

天越來越暗,月掛柳梢,像也在窺探這大架子的秘密。

終於聽見外頭有了動靜,一個個探著腦袋瞧,溫父領著裏正的人馱著背回來,一進屋直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就跟霜打的茄子似得,一句話也不說。

“父親,可查出什麼來?”還是溫言許耗不下去,先條頭問了句。

溫父提氣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此刻,眾人心裏也有數了,良久他抬了抬手,“都回去吧,明日還得做活!”這話,自然是依舊侯在這的廚屋婆子跟賬房先生的說。

“謝東家,謝東家!”婆子倒沒什麼心眼,一看沒事了趕緊往外走。

賬房先生卻沒動彈,溫父心裏也有數,賬房先生是醫館的老人,他這麼做也確實傷人,可要是讓他道歉,就是為了溫言許也不能這麼做。

煩躁的抓了把頭發,“行了,言許也起來吧!”

得了吩咐溫言許撐著桌子想站起來,可跪的腿發麻,還沒撐起來腿一軟又往前倒去,好巧不巧頭往前撐的時候,正好就撞在桌角上,當時額頭就見了紅。

“言許!”溫父心疼自要過去扶著。

“看溫大夫這樣該是尋出了結果,不然與大家說說,大人叔伯都等了這麼久也累了,聽完結果也好回去歇著。”喜弟清了清嗓子,站了出去。

聽著喜弟陰陽怪氣的調調,溫父火氣又冒了上來,“你給我閉嘴,雖然沒找到證據,並不代表你沒做,隻是比較隱蔽罷了!”

這也確實讓溫父沒想到,賬房先生的冊子與庫房的一樣,即便有短個一兩半兩的,都在正常的折損裏麵,溫父行醫這麼多年,心裏肯定有數。

再則,偏生少的裏麵,一樣那箱子裏的藥材都沒有,他倒是想發難,可卻是一點證據都找不出來。

聽溫父這麼言語,喜弟好笑的挑眉,“溫大夫說的有道理,總得要尋出證據來,我從小就是個受不住委屈的,既然溫大夫還懷疑我,那還是仔細查查,溫家的庫房沒少藥材,也許那賊人去別的鋪子買的,或者是個醫術高的,自己上山采的藥材也未可知。溫大夫隻需寫下藥草的名字,一家鋪子一家鋪子的問,總是能尋出端倪來,再不濟趁著大人在,咱們就走程序讓大人出麵將溫家的人一個個問問的,這麼多人,總有人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喜弟說的簡單,可一旦鬧出這麼大動靜來,走的便是報官的程序,到時候一定會有被帶進大牢,受那沒天沒日的苦!

看喜弟從一直從容應對,溫父突然反應過來什麼,或許這本與喜弟無關,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咄咄逼人!

“把這個家害的家破人亡,對你有什麼好處,溫家倒黴了,你也落不得好!”溫父扶著溫言許起來,不想安排到就近的地方坐著,可跟前有溫言煜,直接用身子擋住。

看溫言許臉色蒼白,卻在溫家沒有一席之地,溫父的心就更疼了。

喜弟這邊就像聽了什麼好像的話一般,冷笑起來,“溫家好不好與我何幹,莫忘了那休書是溫大夫您親自放在我手上的,作為一個外人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怎麼現在倒成了不可饒恕的事了!”

“再則,若我真有那麼大的本事,上哄騙婆母,中誘騙夫君,下知會賬房的先生,廚屋的婆子,甚至瞞過裏正大人的眼,來做這麼多惡事。溫大夫是不是也該仔細想想,溫言許他這麼不得人心,是不是早就不該留在這世間!”

“到底怎麼回事我們都快繞糊塗了,要我說你就應下來,把事情查個清清楚楚的,左右溫家就這麼幾個人,懂醫術的也就這麼幾個,想查起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旁邊急著回家的叔父忍不住催促起來,可說完驚覺到什麼,趕緊捂上了自己的嘴。

是啊,懂醫術的就這麼幾個,溫父是當家人肯定不會願意丟臉,而現在看喜弟跟溫言煜兩口子也不像是作惡的人。

那剩下的便隻有溫言許!

眾人想到一處,一個個都睜著眼睛不敢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