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療不疼的時候,我又把第二封信撕了。因為我怕你原諒我,然後釋懷了,然後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我忘記。
你記著我。
第三封遺書,是在我們倆一起往南去的時候寫的。你對我好,我都看在眼裏。雖然路上總不耐煩,但還是盡力照顧我,那時候我覺得我應該祝福你。所以我寫,希望在你的記憶裏,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
我滿足的走啦,我會保佑你的。祝你事業順利,找到一個你喜歡的他也喜歡你的人,一起白頭偕老。
這封遺書,在你看到我的本子之前,也讓我撕了。我記得那天你背著我,我聞著你後背的味道,又溫暖又安全,我側頭看天上的月亮,你在路上走,我在你後背上,天邊的月亮就那麼搖搖晃晃的。我忽然就覺得好妒忌,我就想為什麼陪你走到最後的人不是我呢,為什麼不讓我陪你白頭偕老呢,我把你偷走了,綁好,關起來,這樣你一輩子都是我的了。
段淩,段淩,段淩,我真的好難過,就算是現在我也釋懷不了,我多希望你是我的啊,可是我可能真的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這是我給你寫的最後一封信了,如果我走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把莊恬恬這個混蛋忘掉,然後找個比莊恬恬好一百倍的人,幸福一輩子。
莊恬恬把信寫好了,攥在手心裏,他還不知道段淩把莊瀾滄找回來,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活下去。現在的他隻是一個被命運打擊得疲憊認了命的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會幸運,會活下來,莊恬恬已經給自己判了死刑。
雨依舊在下,手機在旁邊黑著屏,莊恬恬嚐試了下開機,沒有反應,他又靠回座椅裏。
“要睡覺嗎?”莊恬恬問自己。
“不要。”莊恬恬忽然打開車門,站在雨水裏,“我得努力一下,隻要沿著這條路往回走,走到青旅,然後找老板借電話,我背的下來段淩的電話號,然後我給他撥回去。”
暴雨傾盆,莊恬恬被雨水淋了的快要站不住。他覺得自己好像踩在了棉花上,輕飄飄的,路上什麼都沒有,他盛滿疲憊的眼裏卻能看到燈塔一樣指路的房子,他隻要走到那兒,給段淩打個電話。
“再堅持一會,莊恬恬,你可以的。”
段淩沿著陳俞安給的定位一直往前開,雨下的很大,開到半路,他在路邊看到了莊恬恬的開走的那輛車。
段淩連傘也不打,衝出車外。保時捷的門打開著,莊恬恬人不卻不在裏麵。
“莊恬恬,你她媽的又跑去哪裏了?”段淩用拳頭捶了三下車門,然後憤怒的蹲在地上,像是不知道怎麼好才對。
雨水很快把他的衣服淋透了,段淩的臉色陰翳,扶著自己的頭,魔怔一樣的念叨著,“去哪裏了,到底去哪裏了?”
“莊恬恬,你還要去哪裏才能逮到你?”
“你又跑哪裏去了?”
段淩知道自己現在這樣不正常,他把手放到自己嘴邊,狠狠的咬著,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車在路邊,莊恬恬肯定沒有走遠,後麵的路他已經走過了,他隻要往前走,或許能碰到莊恬恬。
“不能慌,不能慌……”段淩從地上站起來,鑽進車裏,強迫自己鎮定沿著馬路往前。
路上沒有人,沒有車,段淩開了五分鍾,看到了遠處的城市,也看到了埋頭在路上走的莊恬恬。
他被雨水淋著,穿著自己的那件駝色外套,腳上的鞋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光著腳在水泥路上走,他的手裏還攥著一把水果刀。
段淩揉了揉眼睛,再三確定那是人,那是莊恬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