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下,天邊的彩霞如茜紗般飄逸,美得像是掛在牆上的一幅畫。
隻是閱曆尚淺的少年,哪懂得欣賞這美景。更何況是一個受了驚嚇的孩子。
阿隊住在車站附近的一個機關大院裏,裏麵有一棟像蜂窩一樣的公寓樓,住著二十幾戶人家。阿隊的爸爸是個司機,跟老婆離婚以後,又娶了一個。不知道他眼睛是被硫酸潑了還是怎樣,眼光不走尋常路,續的這位異常彪悍,嗓門跟院大門一樣是不上鎖的,又直又亮,心眼小得像細菌。平時在家裏作威作福,他爸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阿隊爸爸又要時常跟領導出差,一走更沒人管她了,一到周末她就把她那些狐朋狗友叫來通宵打麻將,對阿隊又打又罵,鬧得家裏像菜市場一樣亂。可憐的阿隊年幼,隻能任她淩辱。後來他爸爸知曉了,一言不發,喝了三瓶桂林三花,操起家裏的掃把並晾衣架,跟她老婆大戰了一天一夜,才最終將她製服。
看到成風送兒子回來,阿隊爸爸很高興,邀請成風在家裏住一晚,並以國家元首一樣的規格盛情款待。
做完作業,吃過午飯,看了一會電視,9點半的時候,兩人按時就寢。
一切都很正常。
成風說,阿隊,你爸真好。
阿隊沒有做聲。
成風說,你那改裝的後媽也不錯。
阿隊翻了個身。
成風接著說,你就知足吧,你看你家裏有那麼多的玩具,爆藥槍,發條青蛙,牛仔小人,彈簧圈,衝刺流星,燃燒太陽,再看看我家,連個積木都沒有。你還有那麼多的漫畫,機器貓,幽遊白書,七龍珠,應有盡有,我真的很羨慕。
阿隊冷笑一聲,說,你有自己的房子你怎麼不說。
成風說,就我們家那個別人看了還以為是釘子戶的房子嗎。我都不好意思說,整條街不是兩層樓就是三層樓的,就我們家隻建了一層,外牆條轉都沒得鋪,像老樹皮似的,走廊更不用說了,沒錢買水泥,隻能混著沙石墊平了事。要不跟你爸說一聲,我們兩家換一下怎樣。
阿隊沒有再說話。
成風說,阿隊,其實跟你說那麼多,是想告訴你,你很幸福,你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你很幸福,所以學校還有街機店裏的那些事,你又何必在意呢。
阿隊不接成風的話,自顧自的說,泡泡,好多泡泡。
成風說,你這樣很不~~~
噓,阿隊將成風的話打斷,他說,你聽,你聽隔壁有什麼聲音。
成風將耳朵靠在牆壁上,說,鄰居打呼嚕的聲音呀。
阿隊激動的說,不,不對。是他們,是他們在搗弄手槍的聲音。成風,救我,他們要來害我了。
成風歎了口氣,痛苦的閉上眼睛。想了一下,柔聲對阿隊說道,阿隊,還是你厲害,真的被你聽出來了,這聲音確實是手槍發出的聲音。很抱歉今晚警察沒有抓住小眼睛,他跳進清水河逃走了。為了防止他半夜回來尋仇,公安局特意從中南海調來保鏢在隔壁保護你,你爸為了斬草除根,大手筆從嵩山少林寺請來十二銅人,在大院裏埋伏,隻要小眼睛今晚敢來,必叫他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