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全文完(1 / 3)

他們出宮不過半個時辰, 昭和帝怎麼突然就沒了!

沈琢回過神來,將沈照交給戚如翡,急匆匆道:“阿翡, 我進宮一趟。”

說著, 便要走人, 但腳剛邁出一步, 驀的又停了下來。

他如今隻是個七品縣令,無召是沒有入宮資格的。

而且昭和帝剛薨逝,他若現在就入宮, 那傅嵐清那邊……

“公子!”

一道女聲, 打斷了沈琢的思緒。

沈琢和戚如翡抬眸, 便見一個中年女子從外麵進來。

來人正是薑婉的大宮女蘭岑。

蘭岑衝他們行了個禮, 道:“陛下薨逝時, 參宴的百官都還未散, 如今皆已過去了,奴婢奉娘娘之命,來請公子入宮。”

沈琢聞言, 腳剛邁開一步, 又扭頭去看戚如翡。

戚如翡點頭:“去吧。”

不論父子, 隻論君臣,沈琢也該去的。

沈琢跟著蘭岑匆匆走了。

管家也下去忙別的事情了, 戚如翡抱著睡著的沈照, 走到窗邊,望著皇宮的方向,眉宇間染上一絲愁色。

他們走之前,昭和帝明明召了沈勉之過去的。

怎麼,他們才出宮不過半個時辰, 昭和帝就薨逝了呢!

沈琢剛走,沈瑜就扶著祁明月過來了。

一進來,沈瑜就急急問:“我哥呢?!”

“進宮去了。”

“進宮?!”沈瑜急了:“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他怎麼能進宮呢!他……”

戚如翡說了薑婉派人來請沈琢一事。

末了,又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九聲喪鍾響徹夜空後,全華京的人都知道,昭和帝薨逝了。

天子薨逝,舉國哀悼,一時間華京所有的樂坊花樓,皆被關閉,城中鋪天蓋地都是縞素。

沈勉之父子一夜未歸,沈瑜心急如焚,可又不敢表露出來。

父兄在時,他尚且還能仰仗他們,如今他們皆在宮中,音訊全無之後,他便要撐起整個相府。

沈瑜將祁明月托付給戚如翡,自己親自帶著衣包去宮門口守著等消息。

直到第二天晌午十分,才瞧見了有官員陸續出來。

但卻始終沒見到沈勉之和沈琢,沈瑜便拉了個官員詢問。

那官員道:“沈相和小沈大人被太子殿下留住了,要忙陛下的喪儀和太子登基之事。”

沈勉之是丞相,他留下是無可厚非的事。

可沈琢如今隻是個七品小官,他留下能做什麼?!

沈瑜心急如焚,可麵上卻不敢表露,謝過那位官員之後,又在宮門口等著了。

蘭岑本是奉薑婉之命,要去相府同戚如翡知會一聲的,剛出宮門瞧見沈瑜給沈勉之父子送衣包,便索性將他帶了進去。

沈瑜入宮後,親眼見到父兄無恙,這才放心。

戚如翡聞言,也舒了口氣。

之後,便是昭和帝的喪儀,以及傅嵐清登基的事情了。

沈勉之和沈琢都忙得腳不沾地,但不管再忙,沈琢都會抽空回府,看看戚如翡和孩子。

他們才來華京兩個月,沈琢就又瘦了一圈。

戚如翡有些心疼,靠在沈琢肩膀上,悶聲問:“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葉城啊?”

待在葉城,不說別的,最起碼自在。

雖然薑婉和傅嵐清兩人,表現的與從前無異,但戚如翡做不到,還是像從前一樣與他們相處,畢竟這兩個人一個即將成為太後,一個即將成為皇帝,而沈琢的身份又有些尷尬,與其留在這裏,每日擔驚受怕的,倒不如早早回葉城的好。

沈琢如何不知道,戚如翡心中所想的。

他抱了抱她,輕聲道:“等太子登基之後,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戚如翡點點頭,這才沒說什麼了。

昭和帝病重時,朝中諸事,已悉數由傅嵐清料理了。

如今昭和帝薨逝,他自是能順理成章繼承大統,但按照祖製,即便傅嵐清是太子,繼位之前,也需要禮部上書勸進,傅嵐清需推脫兩次,第三次方能答應登基。

三次勸進後,傅嵐清允了,按照欽天監選定的吉日,定於七月初十登基。

傅嵐清登基之後,頭等大事,便是殿試了。

原本殿試早該舉行的,可因昭和帝突然薨逝,才一直拖到現在。

沈瑜是屬於那種,沒人靠的時候,他就能把自己支棱起來。

一旦父兄在,他就不行了,一聽到殿試的消息,他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焦慮起來了。

而祁明月自有孕之後,反應很大,吃什麼吐什麼導致脾氣十分暴躁,沈瑜整天被罵的狗血淋頭的,也不敢說什麼,隻能把所有的壓力全都自己扛。

祁明月將一切都看在眼底。

可偏生,她現在情緒有些不受控,她怕自己開解沈瑜到一半,又忍不住罵他,便私下去找了沈琢夫婦。

沈瑜殿試前一天,沈琢帶著他出了趟門。

他們兄弟倆具體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但當晚沈瑜回來時,狀態瞬間好了很多。

第二天,沈瑜入宮殿試。

回來之後,眾人問他答的如何,據他自己說,答的十分好,但具體如何,恐怕也隻有如今已繼承大統的傅嵐清知道了。

沈瑜殿試之後,沈琢便入了趟宮。

他去時,一身常服的傅嵐清,正坐在案幾後批奏折。

沈琢行禮道:“臣參見陛下。”

“行了行了!”傅嵐清擺擺手:“我們兩個之間,還講究這麼多虛禮做什麼!來人,賜座!”

有內侍立刻搬了凳子過來,沈琢謝過恩後,這才落座。

傅嵐清擱下朱筆,抓起扇子呼啦呼啦扇著,又扭頭吩咐道:“讓禦膳房送兩碗綠豆湯來,一碗要冰鎮的,一碗不要。”

內侍忙應了,吩咐人去辦了。

傅嵐清這才看向沈琢:“你不來見朕,朕也要去找你的!”

沈琢聞言,便要起身。

“坐著坐著!”傅嵐清從一堆奏折中,抽出一本,讓內侍遞給沈琢。

沈琢接過,展開。

奏折是沈勉之上的,他在奏折中,以自己年事已高為由上書辭官。

“朕初登大寶,需要仰仗沈相的地方還很多呢!他怎麼能撂挑子不幹了呢!”傅嵐清靠在椅背上,全無帝王的威嚴,滿臉愁苦道:“你來得正好,你回頭幫朕勸勸沈相,沈相要是辭官了,朝中諸事誰來幫朕料理呢!”

沈琢合上奏折,起身向傅嵐清行了一禮。

他道:“陛下,並非是臣不願意勸父親,而是父親確實年事已高,況且,父親也早已萌生退意了。”

“為何萌生退意?”傅嵐清皺眉問:“可是沈相是覺得,朕待他,不如父皇待他好?不然何以朕剛登基,他便要請辭?!”

“陛下多慮了,臣父並無這個意思,”沈琢搖頭,語氣真摯道:“陛下有所不知,臣亡母生前最大的心願,便是能離開華京去遍曆山河,但這個心願,她到死都未能實現。這些年,父親一直因此事,覺得愧對臣亡母,早早便萌生了退意,隻是因為臣與臣弟二人,一直不成器才拖延至此。如今陛下登基,天下太平,臣與臣弟皆已成家立業了,父親自覺將一切都交代了,這才會上書請辭。”

說到此處時,沈琢膝蓋一彎,便跪了下去。

“哎,你這是做什麼?!”

傅嵐清忙站起來,沈琢長磕而下:“臣懇求陛下,能允了父親的辭呈。”

時值七月,暑氣熏蒸,蟬聲聒噪。

傅嵐清長長歎了口氣,從案幾後走下來,親自將沈琢扶起來,道:“你何以同朕生分至此!”

沈琢起身,溫聲答:“陛下,先論君臣,再論表親。”

一句‘先論君臣,再論表親’,便言明了沈琢對自我的定位,他們是表親,而非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傅嵐清愣了兩個彈指,這才道:“罷了,你都這麼說了,朕若再不應允,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但還有一件事……”

傅嵐清說到一半,見大監端了綠豆湯進來,便道:“將那碗冰鎮的給朕。”

大監分別將綠豆湯給了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