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伯頓。
“美麗的中國女士,我能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喝杯咖啡嗎?(英)”
一位英國老紳士摘下禮帽,壓著衣服,身體前傾躬起15度,手持一支紅豔的玫瑰花遞給林綰眠。
林綰眠擱下手中的畫筆,接過玫瑰花,從容一笑,咬音腔正,“玫瑰花很漂亮。我非常喜歡。謝謝你。(英)”
老紳士慈眉善目,略表遺憾,禮貌地與她握了握手便離開了。
“嗷嗷嗷。”
林綰眠腳旁的大型阿拉斯加立起後腿,仰頭,想去咬她手中的花。
林綰眠的手掌抵住狗的頭,將花夾在畫架上。
“芝麻,這不能吃的。”
揉著它毛茸茸的大耳朵,她扯出一抹惡劣的笑,恐嚇它,“你要是敢吃,我就把你的玩具送給其它狗。”
芝麻從小占有欲就特強,隻要是它的所有物就不能被染指,而問題就是,它鬥不過林綰眠。
一次,它不肯洗澡,林綰眠也揚言要把它的玩具送出去,它從浴室吠到客廳,圓目猙獰,麵露凶相,直到林綰眠麵無表情的將一袋子的玩具提出門,看都不看它一眼,它收起示威的獠牙,哀嚎著狂奔過去妥協。
芝麻好像聽懂了,耷拉下兩雙大耳朵,趴在草坪上,一副憂鬱的模樣。
不一會兒,就開心的在草坪上打起滾來,甩出的舌頭長得都收不回去了。
傻狗。
林綰眠清眸浮起一波溫柔,舉起脖子上掛著的相機朝正在打滾的大傻狗拍了幾張照,又全神貫注的投入畫作之中。
眼前,一條波光幽漾的河流穿過石橋潺潺向西,蔥鬱繁茂的柳條垂落掃入水中,水清且淺,可見五顏六色的石子鋪在河底,幾條三指大的魚兒往來曳遊,陽光明媚,碎落在悠閑劃水的鴨子的白色胸脯上。
岸的另一邊,草坪平整,鋪著餐布,站著、躺著、坐著的都是人。
今天是周末,舉家出遊的人也多,一眼望去,倒還全都是金發碧眼的人。
這裏是位於英國中西部的水上伯頓,是英國最典型的田園式鄉村代表之一,這條環繞了整個小鎮的河叫溫德什河,最終會彙入泰晤士河,因此小鎮又被為科茨沃爾德的“威尼斯”。
“喂,哥,你休息了嗎?我已經到伯頓了,等我回去的時候,再給你打電話,嗯,好,掛了呀。”
謝琬自停車場穿過石牆甬道,青苔滋長,簇簇紫花出牆迎來。
她掛下電話,便已到了出口,有風吹來,裹挾了濃醇的咖啡香。
小鎮是一派悠閑的景象,似是中國的江南水鄉,小橋流水人家,寧靜致遠。
草坪上有個女人立在畫架前,在執筆作畫。
看來是遇上同行了,而且還是黑發的。
謝琬興起,加快腳步,朝她走去。
灰色係藍的複古吊帶長裙延展至腳踝,拚接的裙擺蓬鬆飄逸。
攏一件透白雪紡開衫,遮住身腰,既勾勒出了曼妙的身材,又不顯輕浮。
麻花辮貼在腰處,辮尾一朵茶綠小雛菊,穿著杏色平底拖鞋,腳後跟白中泛了點紅。
直至隻有兩步的距離,謝琬看清了女人秀麗的側臉,心跳突然砰砰加速。
她長得好像她的學姐林綰眠——雖然隻在美院待了一個學期便自動退學了,但時至今日仍然被教授們拿出來津津樂道誇讚。
那可是她女神呀,一年前從美國回來,開了個畫展也沒露麵就消失不見了,平日裏隻能看照片,蹲展館幾個星期都碰不上,竟然出來旅個遊就遇到了?她走狗屎運了嗎?
謝琬還不太確定,按捺住狂喜,走近,輕輕喚了一聲,“林綰眠。”
林綰眠聽到有人叫自己,聲音柔軟,轉頭一看,是個小姑娘。
不過她好像並不認識這個人。
她露出了標誌性的微笑,嘴角牽起柔和的弧度,溫婉大方。
林綰眠近一年都待在家裏,不怎麼曬太陽,養得皮膚白如白釉,膩如羊脂。
她笑時,清瞳折射陽光,瞳仁似經年被磨亮的黑珠子。讓人好不歡喜。
“哇,學姐,真的是你,我實在是太幸運了。”
謝琬蹦到林綰眠麵前,眨著星星眼,抑不住的激動。
“你是?”,林綰眠手握畫筆,語氣輕柔,隻是秀眉微蹙,有一絲的疑惑。
“學姐,我叫謝琬,是京都美術學院的大一生,我可崇拜你了。”。
謝琬一股腦的自我介紹,還硬掰扯了一下她們的關係,“也算是你的學妹呢。”
京都美院。
林綰眠的睫羽低顫。
她曾僅以一幅畫就征服了美術係的各大教授,被讚賞天賦極佳,預言如果潛心修習將來必定能代表中國站在世界的舞台上,那一時是何等的風光無限,幾乎整個學院都知道美術係的林綰眠是天之驕女,前程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