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路上行人有傘的拿傘,沒傘的加快腳步,不一會,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便隻剩下兩三個形單影隻的身影。
許航從學校出來後告別朋友一路狂奔,紮進地鐵口,剛鬆一口氣,地鐵站獨有的氣味熏得他一陣幹嘔,他之前從來沒注意過地鐵站的味道,更不會想到這個味道在遙遠的將來竟成為自己揮之不去的夢魘。
沒有想太多,他習慣性地搭上朝機場東方向的地鐵,坐了兩站後順著B出口的方向走出來,撐傘直走再右拐便進了自家小區。
到家後把傘撐在廁所,再也頂不住無邊的困意,書包一扔倒頭便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窒息感憋醒,艱難地睜開眼,視野中一片模糊,爸媽的焦急的聲音帶著哭腔從極遠處傳來,一聲“媽”沒來得及說出口,便失去了知覺……
黑雲滾滾,電閃雷鳴,雨越下越大,愈發不可收拾,一幅末日審判的模樣,汙濁的水從窨井汩汩而出,路旁的綠化帶都被淹沒了,像是創世紀中的大洪水,淹沒了城市,淹沒了陸地,最終淹沒所有。
突然昏迷的許航不知道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劇變正席卷全球!
天地之始,萬物皆為混沌,無邊無際的暗流交織湧動……
我是誰?
好像過了很久,又仿佛隻是一瞬,黑暗裏突然有了光:
一幕幕場景像漫天雪片一樣從天而降。
剛開始無法辨別,後來才隱隱約約察覺出這是一個人生活場景的重現。
許航慢慢認識到,這其中的主人翁應該是自己,但他卻置身事外,像是一台電視物體,不管畫麵精彩或單調,他隻能默默體會,而不能做出任何改變。
那些畫麵刻板而真實,真實而溫馨,他看到了老媽在廚房裏給他做最喜歡吃的海鮮炒飯,鮮蝦和米清甜的味道混合,隻是一聞便是滿滿的幸福;
他看到了自己縮在被窩裏偷偷打著遊戲,結果被隊友坑到氣得睡不著覺,手指上傳來長時間摩擦帶來的微微痛感;
他看到了陽光明媚的午後,和幾個好友一起在彌漫著青草和塑膠味的球場打球,一滴汗滑到嘴裏,滋味竟是又甜又鹹;
他看到自己在泛黃的台燈下專注刷題,牆上貼著老爸拜托好友用毛筆寫的“天道酬勤”四個大字;
還有那個她,從初中到高中都一直“並肩戰鬥”的最親切的女同學,那是他喜歡的女孩,遺憾的是自己還沒來得及表過白,他想再看清一次她的臉……
星元122年南十字座
無名聯邦裏約港
某生命科學實驗室
許航艱難地睜開雙眼,熾熱的光將他的眼睛刺得流淚,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天猛的一暗,一個皮膚“黃”得可怕的人湊上前來。
定睛一看,乖乖來!原來是一個泛著金屬光澤的護士機器人!
許航懵了,這是什麼奇怪的夢?
他閉上眼睛,腦袋裏有個簡單的想法,那就是再次睜眼一切都會……恢複原樣。
“許航的監護人!許航的監護人!”機器人的電子音清晰地傳到他的耳朵裏。
“什麼?他還知道我的名字!”許航忍不住捂住嘴巴,沒想到手指卻不聽使喚地戳到了自己的眼睛。
哇哇!小嬰兒的哭聲響起。
許航驚詫,誰家的熊孩子在哭?
一個帶著漁夫帽留著稀疏胡渣的青年從機器人手裏接過嬰兒,他完全沒有初為“人父”的喜悅,掛在臉上的,竟是大寫的尷尬。
“歡迎回家,許航!”青年對繈褓裏的小嬰兒說。
小嬰兒淚眼潺潺地望著青年熟悉的輪廓,再次哇哇哇地哭了起來。
“臥槽!你哭就哭了,別尿啊!”青年怒吼道,“年輕人不講武德!我大意了,沒有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