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時淺寫的。”
莫厲恒重瞳深了深,那薄唇之間,溢出兩個字,卻盡是冷凜:
“給我。”
給他?
她當然會給他,因為這本來就是時淺寫給他的!
不過——
“莫厲恒,是不是我也要和時淺一樣,隻有真的死了,才能逃離你?”
“你不用死。”
他可以容忍,她雖然把房間毀了,可卻找到了時淺的東西。
“嗬……可我寧願選擇死,也不要留在這裏。”
陸安染想過了,今天,要是她走不了,那就會讓他,像當初對時淺那樣,殺了她。
“你要的,不過是時淺的影子,可我不是時淺,因為有一點,我和她永遠不一樣。”
“她愛你,而我不愛。”
這一點,陸安染永遠做不到。
時淺,愛他。
即便,這日記本裏從來沒有寫過這樣的話,可陸安染就是知道,那個女人,深愛著莫厲恒。
“莫厲恒,你也愛她,卻不敢承認,你真是個……膽小鬼。”
也許,莫厲恒這一生,不會有人敢說他是膽小鬼。
可在,陸安染看來,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敢去愛,卻最怕愛的人。
那日記本,她就放在桌子上,而她,隻想走出這個囚籠。
也明白,轉身的那一刻,也許那槍口,就已經指向了她。
可是,那又如何呢。
要麼走,要麼死。
陸安染很清楚,莫厲恒不讓她走,就會讓她死在這裏。
身體上的疼痛,步伐雖慢,可是每一步都那麼堅定。
就算是離不開,至少也要走出這個別墅,這個囚籠。
哪怕半步,她也不想死在這裏。
傭人低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陸安染就知道,也許她再走幾步,就……
莫厲恒冷眼睨著女人越走越遠的身子,他手中的槍,正對著她的後腦。
周身上下的戾氣,他留不住的女人,隻有死,別人也別想得到。
傑西看著這一幕,凜凜的目光落在那個拖著殘破身子步步想要離開這裏的女人身上。
不得不說,就連他,都從這女人身上看出了時淺的影子。
更何況是,莫先生呢。
相像的不是容貌,而是那份執念。
離開莫厲恒的執念。
那槍聲響起時,陸安染的身子猛的一顫,耳邊似乎都是槍響時的回音,驀地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可是——
一秒,兩秒。
隻聽到那牆壁上的畫掉落下來,而她,沒有死。
他開了槍,卻沒有要她的命。
——她愛你,而我不愛。
莫厲恒狹長的眸子裏披上了一層灰暗,手中的槍,緩緩落下。
就算眼前的人,真的是時淺。
她要走,他真的還會舍得下狠心第二次麼。
莫厲恒,你早就輸了。
從時淺死去的那一刻,不,甚至更早。
在你遇到她的那個時候,你就已經輸給了她。
如今,留住一個不愛你,也無法成為時淺影子去愛你的女人,又有什麼用呢。
陸安染緩緩睜眼,就對上傑西那冷瞳中的暗淡。
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像是冰山的傀儡,有這樣的神色。
惋惜,還是無奈?
不,都不是。
但陸安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是因為莫厲恒,傑西才會有這樣的神色。
大概是,覺得他的主人到最後,也遇不到第二個時淺吧。
女人輕笑一聲,終於……解脫了。
她終於,能走出這裏,走出黑暗了。
一路直走,走了很久很久,她隻覺背上的疼痛已經麻木,神經也麻痹了。
有多遠,就走多遠吧。
可是,好像真的支撐不住了。
徹底閉上眼睛時,她還能看到最後那一抹陽光下的光亮。
……
十月的涼城,落葉的季節。
陸家,已經人去樓空,傭人每天看著空擋的房子,隻剩下歎息。
有的傭人辭了回家,有的繼續留在這裏,也不過是徒增悲涼。
陸誌恒死了之後,許茹念也離開了,沒有人再見到過她,不知她去了何處。
而這個家,像是已經被遺忘了一般。
“也不知道,陸小姐以後還會不會回來。”
那老傭人歎了口氣,陸小姐跟著未婚夫去了國外生活了,陸家……隻怕以後就隻剩下這個房子了。
話音剛落,就看到進屋的男人,先是一怔,而後頜首說道:
“陸先生。”
在那些傭人看來,這個跟陸家沒有血緣的男人,現在到成了理所應當繼承陸家和陸氏所有一切的男人。